景楨聽見這話,頓時語塞,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今日再見唐綰時心中也有幾分疑惑,他們二人的感情難道早已重修舊好?他甚至想親自去問問她,可一時又沒有什麼機會。

沈易繼續語重心長道:“阿楨,你的身份鮮少人知,就這樣做個閒散王爺快活一生不是更好嗎?何必非要入局。”

“你心中有復仇大計,我豈能袖手旁觀。而且,殺母之仇我也不得不報!”景楨說著,眼神逐漸變得狠厲。

沈易聽了他的話,手中的棋子也煩躁的難以落下,將棋子扔了回去,又開口道:“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若是平白起了戰火,受苦的只有百姓。景澤雖然攻於算計,可他是個好皇帝。”

景楨微微點頭,二人對視著。他也順著原處將棋子人扔了回去。

“景桓此人,陰險狡詐,自私自利。他想謀反!到時候整個寧王府都會遭殃。不過如今鷸蚌相爭,誰是漁翁還未可知。你我還是靜待時機吧。”

景楨語罷,二人也不再多說些什麼。他目光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棋盤,勢必要贏下這局棋!眼中深邃的看不到底,心中早已有了幾分考量。

他自幼在太后身邊長大,一度認為自已便是太后的親生骨肉。直到三年前先帝去世以前,將他悄悄的叫到床邊。告知了他一個自已無法相信的真相。

他的母妃並非是太后!

當年太后與先淑妃一同有孕,又碰巧在同一日生產。彼時榮國公府還十分強大,先帝又動不得。

先淑妃誕下皇子,太后誕下死胎。先帝深知太后的野心,於是便悄悄的將二子互換,景楨成為了嫡次子,而淑妃的孩子便只是個死嬰。

待淑妃醒來時悲痛欲絕,幾次尋死都被先帝攔了下來,又看在景桓那時還小,所以淑妃也就丟下了尋死的念頭。太后忙著照料小兒子,先帝和淑妃二人也算是過了一段時間安生幸福的日子。

直到有一日淑妃中毒暴斃,先帝悲痛欲絕。可他心中也知曉那是太后暗地裡下的手。偏偏自已動不得她。

若是就此將目光放在嫡子景澤身上,讓眾人覺得自已要立景澤為儲君,依照太后敏感心思,或許也不會相信。反而會懷疑景楨的身份或是去調查當年生產之事。

景楨是在先帝最愛淑妃的那一年懷上的,帶著先帝所有的寵愛的期待而出生。

他不能給淑妃所有,也不能讓她坐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之位。所以他便想立景楨為儲君。讓他們最愛的兒子成為天下至尊!

可朝堂上暗流湧動,一不小心便會有喪命的危險!

因此先帝需要一個能夠代替景楨的人,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這樣自已才能暗地裡扶持景楨,瓦解榮國公一家的勢力。

而最合適的人選便是景桓,他也是淑妃的兒子,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太后才不會有所懷疑。

事實確實如先帝所料定的那般順利,先帝也漸漸瓦解了榮國公府的勢力,將權力和朝中重任分開,讓那些大臣互相制衡。唐閔之便是在這個時候漸漸的掌握了權勢。

可突然有一日景桓失蹤了,打亂了先帝的一部分計劃。先帝有些慌神,急忙留下了立儲詔書藏於上書房中。只是那詔書至今都未曾有人發現。

景桓失蹤兩年多,先帝暴斃。彌留之際將一些往事告知了景楨,景楨這時才得知真相。只是那詔書他還未曾找到,太后見先帝駕崩,景桓又下落不明,於是便自行冊立詔書,景澤登基為帝!

這個秘密自然鮮有人知,景楨原是想著景澤會是個好皇帝,自已一直做個閒散的逍遙王爺便罷了,可有一天他無意間聽到了景澤和太后的對話。

太后便是害死自已生母淑妃的罪魁禍首!回望這些年來,太后一直覺得自已是她的親生兒子,於是便百般呵護著。若是她得知先帝當年掉包了自已和她的兒子,想必自已早已經身首異處。

於是景楨便有了些盤算,他暗地裡在朝中發展了些自已的勢力,無論是軍中還是朝堂上皆有他的人。

景澤登基一年多,衛元正在戰場上為了爭奪軍功,更為了鞏固自已的地位,將沈家老將軍陷害致死,馬革裹屍。自此沈家逐漸沒落。

他便暗自謀劃讓景澤與沈凝相見,送沈凝入宮為妃。又舉薦沈易去打仗;立軍功,以此來發展勢力,讓沈家姐弟能夠有實力復仇。而他自已的仇自然也是要報的!

在看見唐綰的那一刻,他的心再次動搖。或許是命中註定,自第一眼看見她時,景楨便再也忘不掉。情絲難斷,多年的仇恨更難消!他不得不有那些謀劃!

......

唐綰在席面上坐的無聊,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竟是聊些家長裡短的瑣事,與她的計劃無益。她也不想多聽,回頭看向小葵,小葵見狀立刻上前走到她身旁。

“怎麼了王妃?”小葵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詢問道。

唐綰也下意識將聲音放低:“這裡實在沉悶,我們出去走走吧。”

小葵面上閃過一絲猶豫,繼而又輕輕點頭。

宋鳶和衛浮月幾人默默的看著唐綰起身,沈凝更是眼神中帶著一絲打量。不過她是主人家,並未隨意離席,只是瞥了一眼唐綰的身影。待唐綰福下身子行禮,表示自已暫時離席時,她才笑著點點頭,目送唐綰離開。

席上眾人仍是說笑些什麼,並未過多注意這一幕。

唐綰帶著小葵和惜春在後院閒逛,不知走了多久才來到一個池塘邊,池子裡養了些紅、金鯉魚,養的肥肥的在水裡游來游去。

沈府雖然園子不大,可也是三進三出,前後宅皆全的大院。這是沈老將軍先前留下的。唐綰在池塘邊的一個亭子裡坐下,看著池邊的弱柳扶風,水波粼粼,心中愜意幾分。

“王妃好像在沈府還開心一些呢,這些景緻咱們王府也有的。”惜春在一旁說著。

唐綰面上浮現了幾分笑,“是啊,不過王府院子太深,終歸抵不上外面自在。”

“王妃慎言,小心被外人聽了去。”惜春急忙阻止道。

唐綰的眼神逐漸深邃,陷入了深思。

“嫂嫂?”

突然的叫喊聲讓唐綰嚇了一跳,急忙起身去看來人。會這般稱呼自已的也就只有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