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沒有管好後宅!才讓唐綰那個賤人攀了高枝,如今她飛上枝頭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寧王妃,我的兒子卻要受委屈!”

一陣謾罵聲傳入唐綰的耳中,那語氣滿是刻薄和厭惡。唐綰聽得出那是唐夫人的聲音。

她眉頭微皺,未有動作,靜靜的聽著。

唐夫人話音剛落,又聽見唐閔之的聲音。

“你小聲些!她二人如今還在府中呢。你想讓他們都聽到嗎?你自已的兒子不爭氣,不思進取,每日儘想些齷齪勾當,怨不了別人。”

“聽到又如何?是是是,我的兒子不爭氣,那賤人的兒子就爭氣嗎?我的兒子這品行是隨了誰了?老爺你是覺得自已如今下的崽子多了,可以隨意厭惡我們母子了.....”

唐綰在一旁聽了幾句,二人盡是些家長裡短的爭吵。她覺得無聊,正要悄悄轉身離開時。又聽見唐夫人高聲喊了句。

“你現在倒是看得上唐綰的光彩了,你別忘了她那個下賤母親是怎麼死的!她要是知道自已的母親死在你手裡,她會放過你嗎?”

“住口!”唐閔之怒斥。

唐綰原本抬起的腳,聽見這句話時突然止住了。她心頭一顫,眉頭緊鎖。

怎麼回事?她母親難道不是生產時難產而死嗎?怎麼又說是唐閔之害死的。小葵和惜春自然也聽到了屋內二人的談話。

二人忙看向唐綰,只見唐綰此刻面上疑雲密佈,眉頭擰成了一條線,幾個人的場子靜的可怕。只能隱約聽見自已的心跳聲和屋內二人的談話聲。

唐夫人繼續道:“怎麼?我說錯了嗎?老爺你可別忘記了。當初那賤人生產之時,你急切地想要盼個兒子,又覺得她身份低微丟了你的臉面,想要去母留子。

“沒想到生產時胎位不正,眼見著那賤人痛苦的生不出來,你偏偏不讓郎中進去。那郎中可說了,若是施針及時,母女二人定然能夠平安無恙。最後那賤人拼著力氣剛生出唐綰後就斷了氣。”

“老爺敢說這不是你故意害死她的?”唐夫人冷笑著質問。

唐綰怔了一瞬,眼眶中淚水打轉,胸前起伏波動,一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緊緊攥著衣襟,身子也差點倒地,好在有惜春和小葵扶住了她。

她此刻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又不得不信。

“你住口!”屋內的唐閔之怒斥一聲,緊接著便聽見啪的一聲。

“你....!唐閔之!你居然敢打我!你忘了當初是誰扶你上位的?是我們家,你一事無成用的是我的嫁妝,你如今功成名就了居然敢打我了!”唐夫人捂著臉帶著哭腔道。

唐閔之沉默,他心中明白眼前人說的都是對的,他確實是有意害死了唐綰的母親。

自古多情空餘恨,翻臉無情最是讀書人,唐閔之便是這般利益至上的讀書人。他將權力地位、臉面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可偏偏又不是個做事體面的人。

唐綰的母親出身低微,可又實在貌美,他一時衝動管不住自已。

他想著若是孩子出生是個兒子,他便去母留子,將孩子過繼為嫡子,可惜最後出生的是個女兒,那便隨她自生自滅吧。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女兒居然有著不輸其母的美貌,甚至比她母親還要美豔,更是得了景桓青睞成了寧王妃。這對他來說便是極好的棋子。唐綰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夠為他帶來更好的利益,他當然會好生奉承著。

唐綰沉默了許久,顫抖著被惜春和小葵攙扶著離開。她此刻心思亂成一團,不想在這個家多待一刻。

幾人的步子剛邁入前堂就被景桓看個正著,見唐綰面色異常,他忙放下手中杯盞,上前詢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唐綰聽見聲音微微回神,抬起頭盯著他看了幾眼,唇角擠出一絲微笑,輕聲道:“王爺,妾身覺得身子不適,能否先回王府?”

“身子不適?你那麼不舒服?”景桓一邊說一邊將手背放在她額頭去探查。

唐綰微微動了動腦袋,躲開他的手,笑道:“只是有些累了,沒什麼大礙。”

“好,那我讓人和你父親說一句,我們回去。”

唐綰點點頭,聽到父親二字時眸光流轉閃過一抹寒厲,景桓讓人知會了唐閔之夫婦一聲,二人聞聲急忙前來遠送。

唐綰低著頭,面色越來越沉,一直到上了馬車還在冷著臉。

“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唐相說了你什麼?”景桓試探的問了句,他自然也知道唐綰和唐府的關係一向不好。

唐綰再次抬頭看著他時臉上已經帶了些笑意,淡淡道:“沒有,妾身只是累了。”

“你那個弟弟,他是不是對你有怨?本王今日看他的樣子,似乎非常痛恨你,你是不是對他.....”

“王爺...,妾身真的累了,王爺若是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

唐綰面上淡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說罷便閉上了眼睛,倚著馬車窗邊閉目養神。景桓見他如此,乾脆閉上了嘴也不再多問什麼。

唐綰雖閉上了眼睛,可心中卻仍是一團亂麻。她細細去想方才聽到的那些話。

唐夫人為了給自已的兒子抱不平將當年的事全部吐了出來,她恐怕也想不到自已會偶然聽到。若說當年母親之死是唐相有意為之,那他未免也太狠心了些。

唐綰的心已經涼的徹底,他從前一直覺得唐相只不過是覺得自已是個女子,再加上自已剋死了母親,所以才對自已不管不顧,讓自已這些年活得艱難。不曾想他居然是這般無情無義的狠毒之人。

她又想起唐夫人口中說的那位郎中,雖說那事是兩人方才親口所言,可她總也該去求證一下。

只是此事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她現在又要去哪裡找那名郎中?若是唐閔之再心狠一些,那郎中保不準早早就被他取了性命也未嘗可知啊。

今日經歷的種種已經讓她心煩意亂,她乾脆不再去想,依靠著那馬車車窗睡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