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唐綰突然覺得頭暈目眩,方才聽了三更的打更聲,那聲音在沉寂的夜中格外的響。

她微微轉頭看了看躺在身旁的人,見他睡的很深,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唐綰輕手輕腳的起身,走到外房輕聲喊了句小葵。

小葵本就在門口守著,聽見唐綰的聲音立刻推開臥房的門走進來。

“噓,小聲一些,別吵醒了王爺。”小葵方才推門的動靜太大,唐綰連忙去阻止她。

她倒不是在心疼景桓,只是不想和他說話。若是景桓醒來她又要裝作一副很愛對方的樣子去討好應和。

她從那日開始便十分厭惡他的樣子,厭惡他的聲音。若不是因為林辛夷,他當真是不想再演下去了。她時常會去想,如今倒是覺得要感謝林辛夷了,若不是因為她,或許自已也不會看見景桓的真面目。

從前那個滿心愛護自已的少年終究還是不復存在了。

小葵聽見她的話,立刻放輕了動作,輕手輕腳的走進了臥房。唐綰此時正臥在榻上,一臉的痛苦樣子。

她眉心動了動,眉頭立時皺起,皺的深刻,急忙上前詢問:“姑娘,您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

小葵一臉關切的看著她,唐綰一隻手在太陽穴上輕輕按壓,聽見小葵問話,微微睜眼,開口道:“不知怎麼了,今日頭疼的厲害。”

“頭疼?”小葵疑惑一瞬急忙上前將手輕輕搭在她的太陽穴,柔和的按壓讓她舒適一些。

小葵手中動作未停,口中不經意道:“姑娘是不是近日太勞累了,都說了平日讓您早些休息,多休息一會兒,您就是不聽...”

“好啦好啦,你一直在我耳邊說話,我頭都要更痛了。”唐綰嗔怪道,聲音又刻意放低了一些。

她的目光瞥向臥房,隱隱看向正在熟睡的景桓,生怕自已將他吵醒。

小葵一邊按摩,低頭看向她的面容,順著她的目光瞥見臥房未曾放下的門簾。

小葵的眼中快速閃過一絲厭惡,那厭惡與唐綰的神色不同,那是恨不得將景桓生吞活剝的恨。

小葵起身,輕手輕腳的往臥房處走,身後的唐綰一臉好奇的看著她,還不知她要做些什麼。只見小葵走到那門簾旁將那簾子放下,繼而又轉身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神情繼續替自已按摩。

唐綰嘴角微微上揚,淡淡笑了一下。

小葵察覺她的神色,面上也喜笑顏開,又低聲道:“眼不見心不煩。”

“嗯”

“姑娘近日總是睡不好,不如明日我出府去買些安神香火回來,也好讓姑娘睡的安穩些。”

聽見這話,唐綰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精光:“你說什麼?”

“啊?”小葵詫異一瞬。繼而聲音又放低了些,繼續道:“我說,明日出府買些安神香回來。府中的不安全,難免那些壞人存了心思要害您。”

“安神香,府中的安神香是孫成所制是吧。”唐綰疑惑道。

“是啊”小葵默默點頭。

唐綰聞聲,徹底陷入了深思,她這兩日便一直在思量著該如何去將孫成處置了。如今倒是可以從這安神香上面動動心思。

“怎麼了姑娘,你在想什麼呢?你少用些腦,一會兒頭又痛起來了。”小葵無奈的抱怨著。

唐綰回神,口中嗤笑:“傻小葵!用腦怎麼會頭疼呢。”

小葵撇撇嘴,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替她按摩著。唐綰臥在榻上,一直到天色大亮都未曾進臥房。

卯時,景桓起身時發現她不在身旁,有些好奇的出去看,唐綰正坐在妝奩前,一旁的惜春還在為她梳妝。

唐綰悄悄從銅鏡裡瞥了一眼卻未曾理會他,直到目送景桓出了房門才鬆了口氣。

......

方嬤嬤近日忙著在家看顧小孫子,因此不時常回來王府。這日她突然回來,腳下急促,步步生風。

走進臥房時卻被小葵叫住,小葵滿臉的笑意,聲音聽著也輕快了幾分:“方嬤嬤,今日怎麼得空回來了?不在家含笑弄孫啊。”

“你這個小蹄子不在房中侍奉王妃,在這躲懶呢。”

“姑娘在休息呢。”小葵一邊說一邊走上前,看見方嬤嬤手中的東西時,眼中閃過一絲驚奇。

繼而伸手快速抽出那份帖子,方嬤嬤想上前去抓住她,卻撲了個空,只聽見她嗤笑的聲音。

“少胡鬧了,快把帖子給王妃去。”方嬤嬤沒好氣的喊了句。

小葵笑得開心,未曾理會她。

兩人說話間惜春輕手輕腳的從房中走出來,低聲道:“都小聲些,王妃好不容易睡下。”

“方嬤嬤,您今日怎麼得空回來了?”惜春一臉驚奇的看著她。

方嬤嬤擺擺手,瞥了一眼小葵手中的帖子,繼而開口道:“那帖子是祁侯爺府中送來的,我方才在門房處正好碰見了。你們小心保管,那可是祁侯夫人特意讓人送來給王妃的。”

“祁侯府?”二人一陣疑惑,小葵口中唸叨了一句,隨後便一臉好奇的想開啟來看。

惜春上前躲過,阻止道:“別想著偷偷看,要王妃看了才行!”

方嬤嬤無奈搖搖頭,丟下一句自已要回家去照看小孫子晚些再回來,隨後便轉身出了蘭苑。

唐綰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日頭已經下去的只剩下一個影兒,天邊大片的雲彩被燒的火紅。

她起身走到外房,一臉睏倦的樣子似乎還沒睡醒。走上前坐在軟榻上,拿起手邊的一盞茶大口飲下,喝了個乾淨。

她將杯盞輕輕放在手邊的桌子上,正巧瞥見杯盞旁的一份帖子。

她面上閃過一絲疑惑,將那帖子拿起來看,那正是祁侯府的邀帖。上面大略寫了祁侯府的大公子幾日後要成親,請她夫婦二人過府參宴。

唐綰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認無誤。祁侯府?她心中疑惑,細細去想關於祁侯府的種種。

此前那場馬球會不就是祁侯夫人辦的,又特意邀請自已前去。她那時便是對祁侯夫人有了些好感,覺得此人的品行真是極好的。

她這般想著,轉頭看向窗外。猶豫片刻,又對著門外喚了句:“惜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