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7日

新的一週,我依舊開開心心的去學校上課。開學的第一個關於她的訊息,於我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

此刻,我正站在學校教學樓的天台上等她。

這是一個“秘密基地”很多人都知道,也有很多人都會來。天台的圍牆上刻著各種肉麻的話、勵志的話以及心中不爽謾罵別人的話。

我站在那面被各種語言所侵佔了的牆面前、那面原本潔白的牆面前。我在等她,也在等一個答案。

隨著一陣清脆的高跟鞋的聲音的逼近,我嗅到她身上獨有的味道(在我認識的人中只有她身上有)或許是薰衣草的香味。

我對這些向來不敏感,但我知道,那是她身上的味道,我再熟悉不過了。

“為什麼選在這兒?”她問了一句。

我沒有回頭,甚至頭也不抬,喪氣的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應該去哪兒?”

“我是覺得如果被別人看見,會有麻煩的。”

“我不怕麻煩。”我抬起頭看著牆面。

“我怕你有麻煩。”她的語氣中又多了些溫柔。

我沒有接她的話,她又繼續說道:“你這幾天還好嗎?不是扭了腳嗎,都好全了嗎。”

我冷笑了一下:“你覺得我好嗎?”

我回過頭看著她,她的眼中充滿了溫柔,就那樣望著我。

她好像從來不會跟我生氣,永遠都是選擇包容。

“你一直不理我,我沒有辦法知道你好還是不好。”她有些委屈。

在我知道她要離開時,沉默了兩天沒有搭理她,更加不想見她。

“為什麼要離開?”我問她。

我們倆的距離並不遠,不到半米的距離,我清楚的看著她臉上神情的變化。

“是要調走,我本來的計劃也是要調去三中。只是……”

“只是沒想到,半路出了我這塊攔路石。”我接過她的話說。

“別這麼說,我沒有這樣想,也沒有這個意思。我沒有辦法,這是我原本的計劃,原本上學期就要走的,怕你們突然換了老師不適應,所以把課上完了。你們現在都在複習,換老師也沒什麼影響了。而且對我來說這個機會很難得,如果錯過了這一次,我...我….對不起。”

她低著頭,我看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她解釋的越多,在我看來越是狡辯加敷衍。

我甚至不想再聽她多說一個字。

我看著她,她低著頭,就這樣靜默了幾分鐘。片刻,我開了口:“那就到此為止吧。”

我走過她身旁,緩慢的步子顯得那麼沉重,我不知道自己口中怎麼說出這幾個字: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到此為止。

我腦中迴盪著這四個字。走到她身後我快速跑起來,想快點逃離現場,只留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

2016年3月9日

結束那次短暫談話的第二天,那天過後,她給我發來一條簡訊,只有簡短的三個字:對不起。

我並不覺得她有什麼過錯,畢竟一切都是由我挑起來的,我事先也並沒有瞭解她有什麼計劃。

我不僅僅是生氣她事先沒有告訴我,更多的生氣自己無能為力。

此刻,正是下課的時間,我喪氣的趴在課桌上。季秉文和羅雲皓站在我旁邊,一句話也不說。

顯然我也並不需要他們說些什麼來勸我,顯得太矯情了。

按照我的性格別人說什麼都於事無補,偏偏自己又死腦筋,總想不通。

“李老師要走了,你不去送送她嗎?”季安然跑過來對我說了這麼一句,寧思柔跟在她後面。而我一聲不吭,頭也不抬。

她又繼續說道:“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都快畢業了,現在走和以後走區別不大呀,你幹嘛非那麼計較。”我繼續裝聽不見。

她丟下一句:“你不去送她可別後悔。”說完她和寧思柔跑了出去,我想應該是去送她了。

我起身,季秉文和羅雲皓兩人看著我。我一聲不吭的跑了出去,來到學校天台。在這裡正好可以看到通往學校門口的那條路。

我看見,她已經準備走了。季安然和寧思柔還有其她幾個學生圍在她身邊說著什麼,或許是在告別吧,是我不敢前去的告別。

她是背對著我的,我站在天台遠遠的望著她的背影,像是第一次見到她那樣。她沒變,還是那樣的溫柔,愛笑。還是那樣的有活力。

或許是我變了,和她在一起後,我想要的越來越多。初戀的人大多都不懂愛,所以初戀成功的少,失敗的多。

她本是我的一件心事,如今即將要變成我的往事,我們都不善言辭,連告別都這樣悄無聲息。

而更加諷刺的是,我們都不知為何。或許我真的沒有準備好,或許我真的沒有長大,總之如今的我,沒有什麼資格站在她身邊。

我靜靜的看著她,就那樣看著,她離開的時候回了幾次頭,又停了幾次。或許是在等我吧。

我只是站在原地不去找她。然後她提著她的包離開,這是一場沒有再見的告別。

我在天台站了一會兒,笑了笑我自己。然後離開天台,腳步依然緩慢,腳步依然陷得沉重。

回到教室,季安然看著我,想要說些什麼,還沒開口就被寧思柔攔住了,我依舊頭也不抬,像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緩慢的走回自己的座位,繼續趴在課桌上,腦子裡一團亂。

寧思柔也有些無奈的看著我,無論是作為我的朋友,還是作為李慕雅的親戚,她都是盡心盡力了。

2016年3月23號

一天,兩天,時間慢慢過去。我也慢慢習慣了她離開的生活,或許說是不得不習慣這種生活,畢竟快要高考了和她的聯絡也少的可憐。

我有時候想著,忘了吧。可突然想到普魯斯特的一句話:當一個人不能擁有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記。

這種生活像是沒有了動力,他們幾個也都像是提早就商量好了一樣,對她的訊息,她的名字,她的任何事都絕口不提。

我也儘量保持樂觀的心態,不讓寧思柔看出任何破綻或是不悅,倒不是怕寧思柔向她通風報信,我還沒那麼自戀。

可是所謂的直覺告訴我,她或許會問起我,我想她應該過得很好了,應該像我一樣適應了生活。

2016年6月4號

今天是高考前最後一次班會,班主任有些不一樣,對她來說我們是她步入從教生涯所帶的第1屆學生,可她絕不是我們的第1位老師,也不會是最後一位。

她又重複的交代著考試的注意事項:不要遲到,不要忘記帶考試工具,不要……等等一系列的問題,她已經反覆說了三次。

最後她走到講臺前向我們所有人鞠了一個躬,她說:“車要到站了,我的任務即將完成。我知道,你們在私底下一定罵過我很多次,你們是我帶的第1屆,我一定要對你們負責任。我希望你們無論到什麼時候都能夠不忘初心,一定要努力,加油。”

班會在一片不捨和解放的聲音中結束。

2016年6月5號

今天是放假自由複習,我們幾個在那個已經成立了好幾年的小群裡互相聊了幾句鼓勵的話。

晚飯後,我坐在書桌前看著再也看不進去的複習課本。突然聽到手機震了幾下,走到床邊開啟手機。

鎖屏頁面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醒目的名字,一個太久沒有提起過的名字。

開啟聊天頁面,她發了短短的4個字——高考加油!

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高興還是什麼,我沒有回覆她。或許有些時候就是不必言語的,只是放進心裡,不必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