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咱們甚麼都不做的話,有朝一日,將會給西方,給咱們的故鄉帶來一場史無前例的災難。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不管是為了咱們的故鄉,還是為了什麼,都必須將這些東西帶出去。”

湯若望看著面前的這些人,臉色陰沉到了谷底。

他並不知道孫杰已經派遣人員前往西方,不知道孫杰已經開始了對西方的征伐。

但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在湯若望看來,要是自己手中有這麼多強大的武器,也肯定不會放過西方。

本質上,湯若望從西方過來,就是奔著那些利益來的。

雖說有傳教作為遮掩,但本質上還是利益。

只是,湯若望沒有想到,自己被孫杰囚禁到了這裡。

在長安待的這麼多年當中,他深刻明白孫杰的實力到底有多大,明白長安的這些知識,有多少力量。

“咱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將這裡的東西想辦法傳出去,傳到南邊,走海路,送到西方去。

我在江南那邊認識幾個熟人,如果咱們能出長安,能到江南,我就有把握,將這些東西送到西方!”

湯若望看向眾人,臉色陰沉。

出長安才是最大的問題,他們這些人想出長安,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要提前向官府報備,說明自己要去的地方,時間,隨行人員,什麼時候回來。

要官府同意之後,才能出去,到了地方後,還要向當地官府報備。

要是去的地方太遠,官府甚至還會派遣人員隨行,以防止其逃跑。

說句難聽的,湯若望這些人,其實就是變相軟禁。

他們這些人要是有了人身自由,那對孫杰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是啊,咱們出去的遠了,甚至還有人跟著,這次還是去江南,咱們怎麼可能出的去?”

一個手下一臉擔憂的說道。

臉上的喪氣表情越來越重,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其他人也是如此,基本上都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房間當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寂靜無聲。

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燒腦筋。

“你們不能這樣,都想想辦法,咱們必須要將這些東西送過去,現在孫皇帝不在,城中稍微能鬆懈一些,等到他回來,咱們更沒有機會了!”湯若望看著眼前的眾人,說道。

“話是這麼講,可咱們真的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啊!”

“是啊,咱們真的沒有辦法!”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眼見著馬上就是上班時間,眾人一直拿不定主意,只能讓他們先行離開。

把房間中的那些痕跡清除後,湯若望走出了房門,拿著教材去上課。

他今天的課不多,上完之後,就急匆匆的往回趕。

走到一半,遇到了學校的管理處主任,姜養浩。

姜養浩是大秦大學的第一批學生,是孫杰門生,對孫杰忠心耿耿,同時也是大學教授,能力出眾。

“主任大人,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嗎?”湯若望問道。

姜養浩說道:“金陵那邊需要重建,基建力度很大,也需要不少人手,同時,陛下打算在那邊組建金陵大秦大學,需要一部分人過去。

你數學好,理學也有不錯的基礎,陛下點名要你們這些人過去,這幾天你們收拾收拾,到時候,我會安排你們過去!”

聽著姜養浩說的這些話,湯若望喜出望外。

本來還愁沒有辦法出去,現在機會到手了,真是天賜良機,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你要是方便的話,這幾天就好好的準備準備!”姜養浩叮囑道。

湯若望忍住心中的激動,裝作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明白,在下記住了!”湯若望回道。

姜養浩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好好做,你現在還是外籍身份,我相信,只要你好好做事,有朝一日,絕對能入籍!

這是跟著你一起去的人名單,你去通知一下吧。”

姜養浩從懷中隨處一張折起來的紙,交給了湯若望。

湯若望接過紙一看,發現除了他之外,還有他的幾個隨從,差不多有五六個人。

這讓他更為喜悅,

說了一些勸慰的話,姜養浩離開了。

孫杰立國之後,建立了極為嚴酷的戶籍身份制度。

這裡的戶籍身份制度和明朝的戶籍不一樣,在孫杰制定的標準中,戶籍分為國籍和外籍。

國籍享有朝廷的一切優待政策,可以買賣土地,申請宅基地,做生意等事。

外籍,不得買賣國內土地,也沒有申請宅基地的權利,做生意時繳納的稅費標準,也在國籍之上,同時,有些城市或者機構,外籍人無權進入。

外國人想要加入大秦國籍,必須要有傑出貢獻,建立不世軍功,或者重大發明之類。

除此之外,剩餘的外籍人士,只能拿到暫住證,沒有暫住證的人,當成亂民處理,要麼送到礦上,要麼直接驅逐出去。

說一句難聽的,沒有暫住證的外籍人士,在大秦境內不能算人。

暫住證每年需要到官府更新,並且需要繳納一部分資金。

別看湯若望在大秦大學工作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入籍。

孫杰讓湯若望去金陵,一是將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防止他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二是他這人的能力確實不錯,本事也足夠,弄到金陵去做事,再合適不過。

也算是歪打正著,湯若望愁眉苦臉了好幾天,如今所有憂慮全都煙消雲散。

這次去金陵,是光明正大的過去,到時候,捎帶著把那些東西全部帶著就行,也不需要再費盡心機。

看著姜養浩遠去的身影,湯若望的心裡鬆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腳步輕快,心情好上不少。

當天晚上,湯若望就把那些書籍進行了處理。

為了防止出現什麼意外,或者被人發現,他將這些書籍進行拆解。

把書籍裡面的書頁拆分,混合在聖經中,或者是一些其他無關緊要的書中。

同時還將隨行之人叫了過來,把那四本書,按照一定的規律拆解下來的內容,夾雜在了聖經中。

聖經是由拉丁文寫成的,在這個時代的西方,拉丁文是一種神聖的文字,也是英文、法文等各種文字的鼻祖。

那四本書也是由拉丁文寫成,加上材質大小沒有太大的區別,很容易就將這四本書隱藏完畢。

這種隱藏手段,就算是專業的人員,一時間想要查清楚,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忙活完這些,他開始準備去金陵的事情。

有火車坐,也不需要準備的太多。

隨隨便便的裝一些衣服就行了。

在出發前一天,姜養浩帶著七八個巡檢過來,告知各項事情。

這次,將由姜養浩帶著湯若望他們去金陵。

湯若望這些人集中在大學的小廣場上,除了他之外,還有差不多五十多個老師或者學生。

這只是前期人員,後面還有。

“你們這些人能被陛下選中,是你們的福氣,告訴你們,到了金陵之後,不管如何,都要好好做事,不能有任何差錯……”

姜養浩站在這些人前面,說著各種各樣的場面話。

當所有的話說的差不多後,姜養浩就讓其他人離開了,留下了湯若望等人。

“你們身份特殊,明天臨出發前,我會帶著人對你們的隨行物品進行審查,朝廷明令禁止的東西,禁止攜帶。”

姜養浩看著面前的湯若望等人,說著注意事項。

湯若望一臉笑容的回應:“那是當然,我們這些人可都是良民,又怎麼可能會攜帶那些明令禁止的東西呢?!”

“知道就好,總之,這次的事情對於你們來說,未嘗不是一個機會,要是把握住,好處無窮啊……”

姜養浩又開始了漫長的演說。

……

夕陽墜入地面,湯若望在房間中做著最後的準備。

把聖經以及一些隨身物品裝進了牛皮箱子裡面。

這牛皮箱子是大學給教職工分發的,容量不小,完全能夠容納湯若望的那些行李。

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又將隨行的那幾個隨從叫了過來,叮囑事情。

前前後後差不多也就是十來分鐘,主要就是讓他們明天自然一些,不要太過拘束,儘量自然。

安排完事情,天已經黑了,湯若望在忐忑之中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剛亮,姜養浩帶著巡檢過來,檢查他的隨行物品。

他那個牛皮箱子也被開啟,由巡檢搜查。

很快就翻到了他那本聖經上,這個牛皮封面的厚重,被巡檢拿了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上面寫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巡檢不認識拉丁文,看上去就像是鬼畫符一樣,不解其意。

湯若望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膽戰心驚的看著,生怕巡檢在書中發現了什麼。

可表面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沒有什麼反應,笑眯眯的看著巡檢和姜養浩,一副隨你便的樣子。

姜養浩也不懂拉丁文,他從巡檢手中拿過聖經,翻了幾頁。

“這是你們的聖經吧?上面這些字,實在難看,受不了!即便把這些東西翻譯過來,估計除了你們之外,也沒什麼人喜歡看,就像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姜養浩沒發現什麼問題,於是把聖經還給了湯若望。

當湯若望從姜養浩手中接過聖經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湯若望在翻譯那些東西時,對上的公式圖例等內容進行了改變。

把很多等式、算式以及運算規則等東西,全部轉換成了生澀而又難懂的描述。

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被人發現。

拉丁文歷史很長,這麼多年的發展中,有很多生澀艱晦的詞語或句子。

湯若望曾經在宗教學校中學習過,對這些東西掌握的很深。

於是,他就把這些生澀艱晦的詞語用了過來。

這些生澀艱晦的詞語,即便是西方人,也未必能夠第一時間看懂,更別說這些根本不認識拉丁文的人了。

也正是因為湯若望的這種手法,所以聖經中只有漫長而又讓人頭疼的文字中,沒有任何公式或者圖案。

若非提前知道,必然不會發現。

當湯若望把聖經裝進箱子中後,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

……

火車哐哧哐哧的走在鐵路上,湯若望站在車廂連線處,透過車窗玻璃,看向窗外。

外面的道路整齊無比,朝著前方蔓延。

湯若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中滿是感慨與無奈。

“鐵路,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這個國家面積太大,需要修建的鐵路太長,又太多,作用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大。

可要是放在西方,所能發揮出來的作用,要遠比東方大!”湯若望喃喃自語。

湯若望這話不假,就以法國為例,這個國家攏共才五十五萬平方公里,也就和四川差不多大。

若是修建兩條貫穿東西南北的鐵路,那整個法國,直接盤活,兵力能從巴黎瞬間送到各個角落。

國土面積小,鐵路作用越大。

大秦疆土廣闊,扔進去十幾條鐵路,都不帶有任何水花。

他的隨從克賽路走了過來,站在他身後。

“當初,咱們剛剛到達這個地方時,顯然還不是這樣,這一切,都和這個皇帝脫不開關係,是他造就了這一切。”克賽路說道。

湯若望深以為然。

“你說的不錯,這一切都是那個孫皇帝的功勞,只可惜這樣的人,為什麼沒有出生在咱們那裡?

在這裡這麼多年,我也讀過不少這邊的歷史。我發現,這片土地經常誕生英雄。

在兩千年前,這片土地和咱們那裡一樣,列國紛爭不斷,硝煙四起,若不是當年的秦始皇,估計現在和咱們那裡差不多。

我現在已經明白了,明白這個孫皇帝為什麼要取國號為秦,恐怕,他所圖甚大!”

湯若望倒吸一口冷氣。

窗外的夜色漸漸濃郁,四下裡一片黑暗。

火車轉過一個彎,進入了荒郊野嶺。

湯若望回到了座位上,將窗戶開啟一道縫。

冷風迎面吹來,吹在他的臉上。

有陣陣單薄的狼嚎聲傳來,聽起來有幾分滲人。

鐵路尚未修到金陵,在鳳陽府下了車。

剩下的路,將由運兵卡車完成。

運兵卡車坐起來一點也不舒服,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裝的人多。

湯若望連帶著他的那幾個隨從,坐在一輛卡車上,中間還有幾個巡檢,用以監視他們。

湯若望上了車之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牛皮箱子上,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