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陛下,孫杰有謀逆之心!

“從耀州到富平的道路要修繕,從富平到西安府的道路依舊要修繕。

記住,修繕道路的時候,一定要用水泥。不要擔心成本,那些建奴俘虜剛好可以利用上。

還有耀州那邊的煤礦,也要擴大產量。

把這些建奴俘虜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進山挖礦, 另一部分幹苦力修路架橋。

對了,帶回來的那些百姓,把青壯抽檢出來,還要再次徵兵,這次,兵額,要擴大到兩萬人。

還有學校,蓋的怎麼樣了?”

孫杰看著王筆,問道。

“學校已經蓋的差不多了, 已經從西安府招募了秀才過來教書。

學生都是之前過來的百姓的孩子,要繳納一定的學費,不是很多。

至於這次送過來的這批,屬下沒有讓他們的學生入學。

大人之前說的軍校,校舍已經建好了,只是沒有學生和老師,空蕩蕩的。

大人,正所謂升米恩鬥米仇,說的有些難聽, 但這事現實。

咱們給百姓提供田畝、住處、糧食、衣裳以及農具,放眼整個天下,只有咱們這一家了。

時間短了還行,長了的話,不僅成本會居高不下, 甚至還會養出懶人。

之前咱們實力小, 人也少, 用這種法子還行,現在人多了, 就有些不太現實!”

王筆跟在孫杰身後,一臉認真的說著自己的看法。

他說的這些事,孫杰心裡也有考量。

王筆說的沒錯,有些時候,不能對百姓“太好”,不是說,不能對百姓好,而是不能無條件的對百姓好。

最好的狀態是,百姓接受孫杰的資助,開墾荒地,種植糧食,修建房屋,然後交糧納稅。

一年的結餘,拿到市場上去賣,換成錢財,再買些想買的東西。

如果,這些事情全都被孫杰承擔,那百姓就失去了他們的作用, 久而久之,社會就會失去活力,甚至還會引起反噬。

“你說的很對,之前百姓數量太少,做的多一些無所謂,現在人數多了,就不行了。

這事情不小,是個大事,各項事情要好好的考慮。你把你想的那些,搞一個章程,把你的想法全部寫出來!”

孫杰說道。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城裡走去。

天空也黑了下來,忙起來的時候,時間流逝的很快。

回到參將府,孫杰把陳虎、趙大頂、梁五、楊臨以及王筆他們找了過來。

參將府的前廳裡放了三四個火盆,驅散了不少寒冷。

孫杰坐在上位,看著坐在兩側的眾人,說道:“這次把你們這些人找來,是有件事情告訴你們!”

眾人看向孫杰,傾耳細聽。

孫杰從旁邊的桌子上拿出幾張寫著規劃的宣紙,讓眾人一一拿了一份。

陳虎他們這幾年一直在學習,早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大老粗了。

孫杰靜靜的喝著茶,看著他們。

王筆率先看完,他放下手中的宣紙,既緊張又興奮。

他從孫杰的規劃中,看到了野心,看到了征戰天下的野望。

制度框架,官僚體系,最能直接反應一個人的心態。

孫杰制定出來的這個規制,某種程度上來說,比朝廷官僚體系還要完備。

“大人,您的意思是,如今的規制,還要進行改動?!”王筆忍著內心的激動,問道。

孫杰放下茶杯,道:“不錯,咱們現行的規制,幾乎沒有任何規矩可言。

所有事物雜亂不堪,管理混亂,相互交叉,效率低下。

人少的時候沒有什麼,可現在人多了,地盤也大了。

以後,咱們手中的人口和地盤將會越來越大,要是不提前做好規劃,恐怕影響甚大!”

“大人所言即是!”

楊臨接過了孫杰的話茬,聲音洪亮,語氣間也滿是激動。

孫杰搞出來的這個制度框架,一下子多出了不少官職。

商人出身的他,自然能看明白孫杰所圖甚大。

“大人,可是,咱們目前手中沒有這麼多人啊!”

陳虎放下手中的宣紙,有些猶豫。

文事他不清楚,軍事明白不少。

這個軍參院讓他有些拿不準。

這幾天他在讀史,覺得孫杰搞的這個軍參院有些像大明的五軍都督府,但又說不出來哪裡像。

“大人,這個軍參院,末將有些不太明白。

將領和大人之間隔著這麼多的部門,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

一旁的趙大頂,試探的問道。

軍權,永遠都是重中之重。

當他這話說出口後,房間中的這些人都沉默了下來,鴉雀無聲。

趙大頂這話很明顯,無非就是害怕軍參院做大。

孫杰喝了一口茶水,解釋道:“你們還是沒看明白啊,這軍參院,由我直接統領,這裡面的各個部門,直接向我負責,中間只多了一層。

再說了,軍參院分職能行事。總參謀部,負責出謀劃策,戰爭行事;總參贊部,負責軍中士兵思想等事:總後勤部,管理軍隊後勤裝備,士兵訓練等事。

每項事物單獨分開,各自執行,分別向我負責,何須擔憂?

軍隊有什麼需求,直接向所對應部門申報,對應部門直接處理,有條不紊,清晰可見。

當然了,對外用兵,征戰,都需要得到我的命令。我釋出命令之後,各部協調執行……”

孫杰解釋的非常清楚,非常詳細。

眾人之前沒接觸過,但此時一聽孫杰的解釋,一下子恍然大悟。

楊臨和王筆,也對文參院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

至於後面的那兩個部門,孫杰也做了解釋。

“軍參院所需官吏,皆從軍中選拔,再進軍校進修,屆時將由我親自授課。

文參院所需官吏,將從陝西士紳、秦商以及各行各業,願意歸順於我的人當中挑選。

不過,要進行考試,要進行考核。

將由我親自出題,同時由我進行面試。”

軍參院這邊還好,從軍隊中選拔一一些,再進行培訓就行了,也能滿足如今的要求。

可文官這邊,卻沒什麼好法子,只能從陝西各行各業當中挑選。

學校才剛剛興建,管理人員哪裡有那麼容易培訓。

不過,孫杰可不是什麼貨色都要。沒有真憑實學,就別端這碗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便是第二天。

孫杰等人一夜未睡,一直在討論這事。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這幾天你回一趟西安府,把這事通知下去,要是有人想來,就先在你那報名,為期十天,過期不候!”

孫杰看向楊臨,說道。

楊臨一下子精神了,本來還有些睏乏,此時盡數煙消雲散。

“遵令!”

楊臨站起,朝著孫杰行了一禮。

……

孫杰這邊熱火朝天,崇禎這邊也是熱火朝天。

暖閣當中擠滿了人,吵的不可開交。

崇禎坐在上面,壓根沒在乎他們,隨手翻看著奏疏,一副悠哉悠哉模樣。

楊嗣昌、陳新甲、張之極、徐允禎、朱純臣為一派,祖大壽、吳襄這些剛剛從遼東趕過來的勤王兵馬為一派,周延儒、吳昌時等人為一派。

周延儒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崇禎六年被人彈劾,從而引咎辭職。

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在宜興老家。

可孫杰這個蝴蝶翅膀扇了起來,前一陣子,建奴入寇勢大,崇禎心裡著急,加上當時內閣不給力,於是就把周延儒這個傢伙拉了出來,充入內閣,出謀劃策。

周延儒年少高中狀元,因為能說會談,給崇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加上之前又是內閣首輔,所以這次被崇禎弄了過來。

吳昌時是周延儒的心腹,在周延儒運作之下,成了禮部侍郎。

這個周延儒,和東林黨關係密切。

甚至還和興起不久的復社關係密切。

他之前擔任內閣首輔時,大舉任用東林黨人。

這三方人吵的臉紅脖子粗,吵的不可開交。

主要矛盾,就是針對孫杰的賞賜。

吳襄這個三姓家奴的老爹,猛吸一口氣,指著楊嗣昌和陳新甲破口大罵:“真是牛皮吹的震天響,你們還陣斬幾千建奴?誰知道你們的建奴人頭哪裡來的。

還有這個什麼孫杰,不知道從哪個地方蹦出來的夯貨,竟然也能陣斬建奴?現在這世道,什麼土雞瓦狗都能蹦躂了!”

吳襄作為遼東兵馬的代表,肯定要為遼東搶佔利益。

在沒有孫杰之前,朝廷想要對付建奴,就必須看他們遼東兵馬的臉色。

想要守住山海關,就必須厚待他們遼東兵馬。

這麼多年以來,朝廷在他們身上花了不知道多少錢。

明末三大餉,遼餉和練餉都和他們有關。

突然出來一個能打仗的孫杰,這一下子激起了他們的威機意識。

這要是讓孫杰起來,以後,朝廷怎麼可能會接著仰仗他們?

那時,遼東兵馬還算什麼?

躺著賺了這麼多年的錢,現在突然要被孫杰斷財路,如何心服?

至於京營兵馬的斬獲,吳襄他們壓根不信。

比廢物還要廢物,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的斬獲?

孫杰的斬獲,吳襄他們也不相信。

雖然拿不出來具體的證據,但就是不信。

楊嗣昌還沒說什麼,陳新甲率先開罵。

只見他雙手叉腰,破口大罵:“姓吳的,我告訴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想法嗎?

你們遼東兵馬姍姍來遲,仗都打完了才來,心裡打的什麼主意還能瞞過我?一個個的養寇自重,說不定,還和建奴有牽扯!”

陳新甲作為楊嗣昌最忠心的狗腿子,自然不能忍受吳襄。

也要為孫杰說話,要是把孫杰否定了,那他們的功勞就沒了。

此時,他們和孫杰的利益是一致的。

周延儒和吳昌時縮在角落,看著唾沫星子橫飛的場面,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事,和他們無關啊,他們也插不上嘴。

想想也是唏噓,這暖閣中,竟然沒有盧象升的容身之地。

堂堂天下兵馬總督,此時竟然“不見蹤影”。

崇禎放下手中的奏疏,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小口的品著,臉上多了不少喜悅。

今天這場面,正是他故意這樣搞的。

他要用京營以及孫杰的斬獲,來震懾遼東這些軍頭。

遼東這些軍頭是天下軍頭的典範,只要能震懾住他們,就能震懾住天下軍頭。

同時,又用遼東這些軍頭來反挾京營以及孫杰,告訴他們,這天下不止你們一家兵馬,不要挾功自傲。

本來,崇禎的打算是把孫杰立起來,不管功勞大功勞小,都必須得立起來。

可他千想萬想,都沒想到,孫杰的功勞竟然這麼大。

崇禎的老毛病,此時此刻一覽無餘。

國事剛剛有些起色,就開始騷操作,開始微操,開始“顯露”自己的“帝王心術”。

歷史上的他,也是這麼幹的。

崇禎十一二年左右,天下流賊逐漸平息。

在楊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張網”之策初顯成效時,就開始重用以楊嗣昌為首的“空談派”,開始打壓以“孫傳庭”為首的“實幹派”。

至於周延儒,是他用來當傳話筒的工具。

這人聰明,能揣摩到他的心思。

有些話不適合他自己說,但可以借周延儒的嘴說出來。

吳襄不是陳新甲這個文人的對手,被他說的連連敗退。

氣的他臉色漲紅,心亂如麻。

“陛下,萬不可隨意重賞孫杰,此子,此子,有謀逆之心啊,如今他羽翼豐滿,日後定成朝廷大患!”

吳襄氣急大喊。

話音落下,整個暖閣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吳襄。

“哈哈哈!”

片刻之後,陳新甲的大笑聲率先打破寂靜。

他指著吳襄,鄙夷的說道:“竟然還說什麼孫將軍有謀逆之心,真是笑話啊。

他要是亂臣賊子,那你吳襄呢?

要知道,建奴入寇京畿之地,是我們和孫將軍領兵抗擊。

建奴肆虐天下時,是我們領兵出擊。

他如果是亂臣賊子,那你們又是什麼?

你們一直等到建奴退兵,這才悠哉悠哉的過來,莫不是害怕傷到了你們的主子?!”

不愧是文人,這反咬一口的能力也是沒誰了。

言語毒辣,挖苦至極!

吳襄壓根沒想到陳新甲會這樣說,再次被懟的啞口無言。

顯然,陳新甲並不想放過他們兩人。

目光又放在了吳襄身後的祖大壽身上,再次大喝:“祖將軍,當年大淩河一戰,聽說你降於奴酋皇太極,後來又被他給放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莫非,你真把他當主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