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把皇上給驚動了?!”

蕭家姐弟快到府裡,就已經有護院提前回府秉明瞭謝夫人,謝夫人心急火燎地跑出來接應。

看到蕭寶樹面目全非的腫臉,心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她沒有世家的手段,更沒有人家那人脈,聽到和世家公子在長幹裡群毆就已經六神無主了,只好讓護院們隨時去打探訊息,哪裡有門路知道宮裡的動向?

正這時聽到蕭寶信的話,嚇的謝夫人一佛昇天二佛出世,什麼心疼啊什麼眼淚啊,都化作了灰飛,一股子邪火就衝到了腦瓜頂:

“你這敗家子!作貨!怎麼連皇上都給驚動了,這可怎麼辦?你爹又不在,連兜著的人都沒有!還連累著你阿姐也被抓進衙門,你還有點兒心嗎?那麼大一娘子,名聲全被你帶累完了!”

謝夫人氣極,上去往蕭寶樹身上就是幾巴掌,蕭寶樹周身就沒好地方,讓謝夫人這麼一揍,疼的茲哇亂叫,蹭蹭幾步就跑遠了。

“娘,你別聽三不聽四,是驚動了皇上,可是皇上是向著咱們家的!把那些世家公子全給揍了,我們連根毛兒都沒碰,怎麼進去的,又怎麼給我們送出來的.”

“——皇上還誇我阿姐,虎父無犬女呢!不信你問阿姐!”

謝夫人眼淚還在眼圈呢,打兒子打的手疼。

“娘,先進府裡再說.”

蕭寶信猶豫了一下,上前挽起謝夫人,不出意外自家孃親心裡又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彈幕,她的耳朵幾乎又聾了。

無非就是感慨皇帝英明,沒遷怒蕭家之類的。

繼而,罵了一通蕭寶樹。

然後,就在蕭寶信為了自己耳朵著想,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手給撤開,謝夫人的心聲突然就停了,然後就聽到謝夫人極力掩飾吸鼻子的聲音。

抬頭看去,謝夫人眼圈都紅了。

“娘,沒事了……”蕭寶信輕聲安慰。

“我聽說,”謝夫人極力控制著呼吸,生怕情緒一時崩不住,眼淚噴出來,讓府裡的下人們看見了笑話:

“打人裡還有袁家的人……你的親事……可怎麼辦?”

最後都帶了哭腔。

“這寶樹,咋就這麼不讓人省心!要不然,他不是想要出家嗎?先送他去道觀也好,佛寺也好,先待一年半載,等你成親了,再讓他回來吧.”

蕭寶信無語。

這麼複雜的局勢,還能想到她的親事,果然是親孃。

為免謝夫人一時激動崩不住,蕭寶信就這麼一路扶著謝夫人回了主院,進屋便稟退了所有人,沒等門關嚴呢,就見謝夫人嚶地一聲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嘩嘩地就往外流,把蕭寶樹給嚇的連躲都忘了躲,生生捱了幾拳。

雖然不疼,但捱揍挨的莫名其妙啊。

“娘——今天這事兒真不賴我,是那些人誣衊我姐——還有袁家人,也說我姐配不上袁琛,咱們家是寒門,給他們世家大族提鞋也不配!”

“什麼?他們真這麼說?”

謝夫人動了真火,眼淚也沒了,拳頭也收了,一口銀牙咬的咯吱吱作響:“我閨女配誰配不上?不要臉!他看不上咱,這親咱還不和他結了呢!”

“退親!”

謝夫人激動地喊,要不是天色已晚,她現在就登門把親給退了。

就是這樣,還連忙叫人進來,吩咐將袁家當日定親的禮單找出來,照著單子上的物事全都裝車上,明日一早便親登袁府準備退親。

蕭寶信激動了,這是有心栽花花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

親,終於讓蕭寶樹給作退了嗎?

“娘,你這話當真?”

蕭寶樹看上去比她還激動,腫的跟豬頭一般的臉表情誇張些都扯的生疼。

“太好了,袁傢什麼玩意啊,還沒過門就敢大庭廣眾之下侮辱我阿姐,等嫁過去還有得了好?!”

謝夫人的火氣就是這麼讓蕭寶樹越拱越大:

“說的是。

當初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我只當他們家不一樣,結果——什麼鳥人,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嫌棄我寶兒!呸,寶樹,這事兒你做得好!有人欺負你姐,你就得當,你是個男人!”

瞧瞧,他們家男人被揍成了什麼樣?

蕭寶信生生將這話給憋回了心裡,親這麼大的事都如她所願退成了,她還有什麼可說的?

大功臣啊,蕭寶樹!

“阿姐謝謝你,寶樹!”

蕭寶樹這時揚眉吐氣了,本以為至少也會挨頓胖揍,誰成想家裡人的想法他就沒有料準的時候!

女人啊,真是難懂。

“他們罵阿姐,更甚過罵我!我阿姐,那長的就沒有那麼美的,性格就沒有那麼好的,手就沒有那麼黑——不是,我是說我阿姐能文能武,就袁琛那成天寫詩當吃飯那麼寫,酸不拉嘰的,能配上我阿姐嗎?”

謝夫人聽了頻頻點頭,誰要說她閨女不好,那誰就是渾蛋忘八端。

因為她閨女確實好,說她不好,那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要說她兒子,她多少還能忍忍……

“寶樹啊,你這臉可咋辦,唉喲,孃的心肝,乖寶兒,到底是誰下的這黑手啊,可心疼死娘了.”

謝夫人這時想起一直頂著豬頭在她面前晃悠的兒子了,心疼的無以復加。

“快請醫生過來,付三倍診金,可別把我兒子給打壞了.”

“娘,為了我阿姐,還有娘,這都不算什麼.”

蕭寶樹乖巧地道。

蕭寶信看他這賣乖討好的架式,不用捱上他都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自作聰明躲過一劫,以為回家還會捱揍。

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傻,他都被人揍這樣了,家裡人得多喪心病狂才能再揍他一遍,傷上加傷?

當初,她娘生他時,是不是把腦子落肚子裡,把胎盤當他給生出來了?

不過吐槽歸吐槽,說不感動是假的,不說敢於挑戰權貴吧——蕭寶樹平日裡以為他自家就已經是權貴了——

世家公子以多欺少,也沒見蕭寶樹慫,寧可捱揍也不能讓人給看低了她,蕭寶信自認沒白疼蕭寶樹。

儘管她的疼,不與眾芳同,別人走心,她連皮肉都走。

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他就真成了禍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