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袁琛那雙拳緊握,咬的牙咯吱吱作響,俊臉上敷著厚厚的粉眼瞅著往下抖落渣渣,要不是礙於蕭寶信的武力值,估計上來拼命的心都有。

沒退親前,他袁琛是建康城才子,年少風、流,一眾小娘追捧;現在,都知道他男男關係混亂,才華還是有,可遠沒有他私生活那麼為人樂道了,名聲臭大街了。

加上週四娘為他出頭,毒殺蕭寶信,結果誤傷了自家小妹,他這禍水的名頭是摘不掉了,累的他現在親事都不好說,殷夫人一開口跟人試探,直接就被人撅回去。

厚道的只道家裡已經正議著呢,不厚道的那就冷嘲熱諷上來了,別人家的小娘子嫁人防著女子就行,你家男女通吃,防不勝防啊。

不過是和蕭寶信退個婚,結果他卻連婚事都不好說了。

和周家的親戚算是斷了,一家子拿他當洪水猛獸。

自家人向著自家人,周家認準了他勾、引了週四娘,要不然一個端莊持重的小娘斷然不會無緣無故殺人,話裡話外更是懷疑是他跟週四娘攛掇……

總之週四娘各種情有可原,他就各種陰謀算計。

大梁選官依然是前朝的九品官人法,每州郡設大中正,按九品分級報與吏部,吏部根據大中正的舉薦品級擇官。

他現在十六歲,還未到出仕的年齡,本來也並不急,這些年就想著折騰出些才名,為以後入仕為官打基礎,誰知鬧出這麼些醜聞,聲名掃地。

週四孃的爹原是祭酒,德高望重,朝中不少重臣都是他的子弟。

時任吏部尚書是王家的家主王潼,正是以往與他頗有交情的王十七的族叔。

在以前,王十七或是他的助力,可如今他們那不光彩的關係一曝光,王十七被打斷了半條腿圈家裡,到現在還沒在市面上見過,想也知道王家的意思了。

他鋪的好好的一條光明大道,只想著十八歲一到,一飛沖天。

還沒飛到半天中,就讓蕭寶信給撅折了!

他能不恨嗎?!

每天晚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他都恨不得將她扒骨吸髓!

如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你想做什麼?!想打架嗎?”

有梅橫刀立馬上去擋在蕭寶信身前。

她自然知道她家娘子身上有功夫,還不至於連個弱不禁風的弱雞都打不過。

可是萬一打起來,這麼粗魯的活兒,當然由她來。

一見有梅,袁琛下意識胳膊就鑽心的疼,上次就是這賤婢把他胳膊給卸了!

袁琛敢怒不敢上前,壓低了聲音恨恨地道:“蕭寶信,你有完沒完,我的名聲被你敗壞完了,你還想幹什麼?”

“你到底——”

“誰啊?”

裡面突然傳出調、笑聲:“遇著老相好了?”

說著從裡面走出一個心寬體胖的男子。

那身形比蕭寶信他們四個加一塊兒都還要寬,一走路身上就是一顫,五官看上去是好看的,可是讓臉上那坨肉一擠,就沒法看了。

蕭寶信:……

這袁琛,是不是太拼了。

就從男人一發聲,袁琛那隱忍的小表情就能看出來,這位是他用得著,不敢得罪的,不然也不會突然間偃旗息鼓,氣勢收的乾乾淨淨。

畢恭畢敬地將位置給讓出來。

這男人二十來歲的樣子,錦衣華服,再一想這身量,蕭寶信想猜不出來這是誰都有點兒困難。

能和王家那六郎比胖的,又身居高位,也就只有淮陽王宋知遠了。

淮陽王幼年喪母,是在太后跟前養大的,與玉衡帝雖然是異母兄弟,但感情十分,更是孝順太后,隔三五天就去太后那裡轉悠,有什麼好東西都往太后跟前湊。

要說玉衡帝為人猜忌,什麼叔叔侄子,挨著個兒地盯著防著,唯獨對這弟弟很是放心,登基之後連年加官累爵,現在年紀不過二十一歲,已經是侍中並領監衛尉,掌宮禁,為九卿之一。

他身上所有的官職如果全說一遍,估計天都要黑了。

不過是捉個小那啥,怎麼就碰上了袁琛還不夠,又加上個淮陽王?

要不要這麼喪?怎麼但凡她有點兒小心思,總要鬧的盡人皆知?

“蕭大娘子?”

淮陽王顯然見過她,盯著瞅了半天終於把人給認出來了。

然後後知後覺地看向袁琛,意思好像是‘你倆怎麼回事?’

“你怎麼這麼有閒功夫,來找……朝玉?”

他笑眯眯地看著蕭寶信,只覺得男裝的蕭寶信別有一番風情。

素面朝天,比敷著厚厚一層粉的袁琛可清爽怡人多了。

不愧建康城第一美人,濃妝淡抹總相宜。

“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蕭大娘子總不至於緊咬不放吧?”

袁琛怒道。

這是罵她是狗啊,問題是狗都嫌你亂啊。

“袁公子想多了,我是來這裡找舍弟,遇到你……不過是碰巧了.”

袁琛冷笑:“有這麼巧?”

廢話,不這麼巧,難道再捉一次你的女幹啊?倒是又能堵個現形,可她有立場嗎?典型的想太多,以為人人都要害他。

——

“大娘子是來找寶樹的吧?寶樹本來的確是約了來我這裡習武,可是到現在還未到,不知路上什麼給耽誤了吧?”

裡面倒數第二間院門突然推開,楊劭幾個大步便跨過來,出言相助。

在瞧見淮陽王時愣了一下,這是他的頂頭上峰,他歸淮陽王管,淮陽王歸皇帝管。

再一看抹脂抹粉的袁琛站在一邊,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胃裡頓時直泛膈應,好懸當場沒吐出來。

平日裡看淮陽王人模狗樣的,原來竟也好這口,還好袁琛搞到了一處。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

“卑職見過十一大王.”

淮陽王認得楊劭,禁中以一敵三勝了三位直閣將軍的男子,都傳開了,平日裡沒少見他在眼前晃。

他挑了挑眉,笑中意味深長:“原來如此啊.”

如此怎樣,不用講,聽的都知道。

“十一大王誤會了,蕭大姑娘之弟意欲拜卑職為師,每隔兩日便來卑職家中習武,想是蕭大娘子今日有急事尋他.”

楊劭不卑不亢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