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史是真心覺得蕭敬愛瘋了。

要不然不可能滿嘴胡說啊。

蕭敬愛的話可大扯了,肖夫人本也不是想給她瞞的,直接就和蕭御史說了。

當晚上就給他整一宿沒睡著,瘋的太扎眼了,扯什麼改朝換代當皇帝,那在哪朝哪代都是要掉腦袋的?

要說對楊家再不滿,這時候也只剩下感激,就這樣還沒要休了,他只能說人家厚道了。

雖然行事章法太不著調,讓個小妾當家,憑地惹人笑話,但……

也就是自家閨女,要是自己媳婦這麼能作,他早休她一千八百來回了。

都說佛法無邊,萬一給渡化了呢?

蕭御史這是死馬當活馬醫了,也是可憐他一片慈父之心。

肖夫人手拿帕子掩飾地咳了一聲,這貨也真說得出口,她看蕭敬愛分明是想當皇后想瞎了心,見不得別人過的比自己好,尤其是大娘子。

掐半拉眼珠子要敗壞大娘子的名聲,瘋都瘋的這麼別具一格。

依她看,紅眼病的毛病好了,所謂的瘋病大抵也就好了。

“……二孃最近身子骨也有些弱,吹不得風,在婆家養著。

若是方便,哪天不若也請大師也給看看,講講經.”

肖夫人是硬擠出笑來的,別提多幹巴巴的了。

這是她親閨女回門,就扯出個瘋姐來,真丟不起這人啊。

可對著女婿也不好當面給蕭御史擺臉子,真不想給閨女掉份,扯後腿,只能將就著給找補了,不想給郗三郎漏了實底。

郗三郎雖不知這些根底,但也看得出來家裡除了岳丈,與那蕭二孃都不甚親密。

尤其蕭家大娘子,她和蕭二娘子的恩恩怨怨在建康城都快能出一本書了,各種桃色糾紛。

他與謝顯交好,自然就對蕭敬愛觀感不甚好。

不過,到底是官面上的人,喜怒不形於色:“岳父岳母吩咐,小婿定當盡力。

明日便去福聖禪院親自走一趟,去請慧海師父來——大伯孃?”

謝夫人點頭:“那就勞煩你了.”

算是應下。

郗三郎是家中庶子,從小就會看人臉色行事。

倒有一點好,哪怕現在經謝顯舉薦在永平帝跟前露面,深受重用,卻不改謙遜的性子,一家人都讓他巧舌如簧哄的開開心心,有他在氣氛相當融洽。

再者新姑爺回門,又是高攀上的親事,蕭二爺夫婦有心給女兒做臉,自然不端著。

蕭寶信挺著大肚子,沒在席上多待便下去了,蕭妙容坐陪,就歪到了旁邊的耳房。

總算得著人說話,蕭妙容拉著蕭寶信就不鬆手了,這些天憋壞她了。

從肖夫人那裡聽來的,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跟蕭寶信說了,主要是看蕭敬愛不慣,以為她嫁出去就消停了,結果比沒嫁前還能作。

蕭妙容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看不上眼的就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

“……阿姐,你說二孃是不是真瘋了啊?”

蕭妙容拿不定主意。

蕭寶信忍不住笑:“你管她是真瘋還是假瘋,輪不到我們煩。

你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別理她.”

蕭妙容想了想,雖然是這理兒,但架不住蕭敬愛把肖夫人膈應了夠嗆,肖夫人無處訴苦就往閨女這裡倒,也是想讓她引以為戒,別學了蕭敬愛那般,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給她敲警鐘。

結果蕭妙容倒是聽進去了,全是堵心的,新婚的喜悅都給沖淡了不少——

不過,她也一直對婚事沒那麼上心就是了。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好壞有楊家頂著呢.”

蕭寶信小聲和她說:“你就記得,家裡這些爛事別什麼都和你夫君說便是.”

蕭妙容冷笑:“這麼丟人的事兒,打死我,我也不會和他說,可不是讓他瞧低了我嗎?”

“也就二孃沒臉沒皮,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可我不說,人家就不知道了嗎?”

她道:“今日來時他還和我說呢,現在楊家是個小妾管家,叫我少與那裡往來。

阿姐沒聽他那語氣……我臊的臉都紅了.”

蕭寶信嘆道:“楊家沒有章法,怪不得別人瞧低了.”

楊家老夫人也是氣壞了,總覺得娶了這個媳婦丟了大臉,連蕭家的面兒都不見,只說閃了腰不便見客。

只是這藉口說出來,以後別人再去府裡就不好明晃晃的出來了,倒顯得有意低瞧了蕭家,結果弄出了個小妾掌家的笑話。

別說世家大族,稍微有些門庭的都看不過去,上不了檯面啊。

那些個人最是講究臉面,人家平日往來都是同一檔次的,世家都不與庶族往來,你好不容易擠上貴族圈了,結果捧出個小妾讓人往來,誰會認你?

肚子裡的‘朕’美美的睡了一覺,才醒過來。

隔著肚皮倒聽了個真切,只是在蕭寶信肚子裡別人看不著,他也臊了個大紅臉。

上輩子親爹就不著調,和小姨子勾搭成那個啥,以致夫妻失和。

這輩子更是沒靠譜,連掌家都讓小妾來,雖說是為了寒磣蕭二孃,但這在外人看來也是爛泥糊不上牆啊。

‘朕’也當了幾年的皇帝了,人家是嫡子嫡長,認的就是根正苗紅身份血統。

以前是迫於身份的壓力,楊劭是老子,是皇帝,說什麼是什麼,可是現在跳出前世的身份光環,瞧他今世的作為,‘朕’真的不太能看得上眼。

至少二十多歲的楊劭,是真的上不了檯面。

做的都是什麼事兒啊……

就蕭二這樣的貨,還不趕緊處理了,留著生蛆啊?

導致現在的‘朕’聽到任何關於楊家,關於楊劭和蕭敬愛的事情,直接在肚子裡躺屍裝死,聽不見。

沒辦法評價。

子不言父過——這輩子雖然不是了,好歹上輩子還有香火情呢。

蕭寶信自然是不知道‘朕’這樣的心理轉變的,她還沒時時刻刻監聽監察老兒子心理活動的癖好,她也沒那麼閒。

只是覺得,最近‘朕’安靜了不少。

當然,她沒意識到的是最近楊家頻繁出現在話題裡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