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母自然不會為了這麼點事計較,自然是隨了蕭寶信的意。

可王夫人心裡卻彆扭上了,這事兒本來就是蕭寶信的丫環挑起來的,到最後輕飄飄一句話,不輕不重的居然還知道收買人心。

自己這杆老槍很是上道,人家指哪兒她打哪兒,路給人家掃的這叫一個乾乾淨淨。

說是刑婆子背地裡說蕭寶信的壞話,可是到了都沒蹦出一個字來,倒是她被人家嚼舌根嚼的那叫一個碎,底子都給她抖落出來了。

也沒心思在這裡陪笑臉,跟謝母告罪:

“我今日頭有些痛,加之院子裡鬧的亂七八糟,還要看著他們收拾,就不在這裡陪太夫人用膳,明早我趕早來給太夫人請安.”

謝母看出她心裡不痛快,“都是下人們作鬧出來的,倒叫你們當主子的跟著鬧心。

阿蕭啊,以後切不可和你三嬸生分,她啊最是口硬心軟的了.”

蕭寶信淺笑盈盈:“我怎會和三嬸生分,親疏遠親我還分得清。

倒是在這裡我要向三嬸道歉,我們蕭家但凡有這種背後議主的,管事都要先上家法,然後攆出府去,采薇也是舊習難改,卻不知謝家規矩,以至話也沒有說的很清楚,多番周折.”

“好在三嬸公斷,事情水落石出,也給下人們個警醒,主子就是主子,從廚房裡偷吃的往外拿就夠一說,還敢犯上,被抓住了又狡辯攀汙,也不知道是誰給她們的膽子.”

“三嬸從重處罰就對了!看以後哪個還敢背後亂嚼舌根!”

這話說的,一下子就點到了根兒上。

王夫人冷笑,“這是我份內之事,無非盡責而已,倒是讓你誇獎,令我著實受寵若驚……還真沒哪個小輩這麼誇過我.”

沒規沒矩,什麼人養什麼鳥,怪道養出采薇那樣破馬張飛的奴才,主子就是!

長輩的事也輪得到你指手劃腳?

“是呢,這事兒老三媳婦處理的不錯,以後若再有人犯,便闔家都攆出府去,咱們謝家不養忘恩負義之人.”

謝母端起茶盞輕呷兩口茶。

“俗話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你心軟面善,為人是極好的,但管家上面卻……對人寬厚是好事,但也分什麼事,不能一以貫之,凡事還要變通.”

“老三媳婦,今日你且先回去歇著,改日身子好些了,這家裡是該整頓整頓。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今日一個偷吃是小,若人人如此,卻非長久之計——寶信啊,你到時跟著你三嬸好好學學,畢竟日後這家還要你來管.”

“是呢,管家這裡面是有章法的,可不能一昧心慈面軟。

你呀跟你三嬸學學她的精打細算,馭下這一面嘛……還是算了,你三嬸就是心太軟.”

袁夫人淡淡地道。

蕭寶信揚著一張陽光燦爛的笑臉,她並不急於將王夫人手裡的管家權接過來,可也不容三房背地裡使手段膈應她。

謝母再三要她接過來的,她沒道理往外推,這不是她的性格。

她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是,祖母和阿孃的話我都記在心裡,以後要勞煩三嬸了.”

王夫人只覺得胸口擰著勁兒的疼,一會兒一個人往這邊擰,一會兒那個人往另一邊擰,合著祖孫三代就可著她這軟麵糰捏乎。

再沒二話,連笑都擠不出來,匆匆就告辭回了三房裡,連心愛的茶盞都給摔了。

“……容安堂那位可不是好相與的.”

石榴心有餘悸,就見過哪家新娶的媳婦這麼剛的,就是二房的王氏是自家老夫人的侄女,在謝家也是謹小慎微。

就蕭夫人那股子破馬張飛的勁兒,她看著都磣得慌,用力太猛,她怕誤傷。

王夫人冷哼一聲,揉揉頭:“寒門出身的沒見識,沒規矩,野心卻大的很,進門沒兩天就敢和我叫板,若不是太夫人護著她,我叫她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們家那點子爛事,她們做得出倒不許別人講,也是好大的臉!”

想掌謝家的中饋,有膽子想,也要看看她有沒有那能耐。

“去派人給我盯著容安堂,但凡有個風吹草動,即刻來回我.”

王夫人的頭愈回的疼了,容安堂那些個人全都是跟在謝顯身邊多年的,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後去的那些個丫環倒也是在府裡挑出來的,可是袁夫人親自挑的,她也沒插上手,沒安排進人。

容安堂和易安堂始終各自為政,連廚房人家都自帶,堂中一應採購器具食物都是自己了,根本與宮中無關,她說是管家,也不過是管了大半個謝家,並沒有全都攏在手裡過。

以往還不覺得,多了個蕭寶信,容安堂就好像插進她心窩裡去了。

可是一時間又拿容安堂不下,本來是裝病,一氣之下竟然真就病倒了,處事府務一事自然又往後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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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信在謝家算是一戰成名。

上面的人不知道,可下人們卻清清楚楚關於蕭寶信的‘壞話’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輕輕鬆鬆就把服侍了謝家三代的刑家給趕出了府,手段不謂不狠厲了。

儘管做決定的是王夫人,可是打人的是容安堂的,最後捱打的被趕了出去,打人的一根頭髮絲都沒掉,全須全尾地怎麼進易安堂怎麼出來的,這就不得不說容安堂護犢子了。

再想背地裡嚼舌根的人就得考慮考慮,挨不捱得過容安堂夫人陪嫁丫環的一頓揍。

為了快活嘴皮子,值不值得冒著被趕出府的代價。

采薇一路從易安堂走回容安堂,那感受到的目光都是黏乎乎暗戳戳帶著畏懼的。

“夫人,奴婢學有梅學的可像?”

采薇兩眼珠子放光,一臉的急待表揚。

棠梨忍住沒笑,可是卻讓屋裡迎出來的有梅聽個正著兒:“你學我什麼了?”

一邊說一邊將蕭寶信往屋裡迎,端茶遞水殷勤著。

“學的好,做的更好.”

蕭寶信纖長的手一揚,“賞!”

采薇接賞從來不扭捏,“奴婢謝賞!”

“這回看誰還敢嚼咱容安堂的舌根,嘴巴給她封上!”

蕭寶信笑而不語,別人看熱鬧而已,自己卻得心裡有數。

這一次是借力打力,謝母與袁夫人未必看不出來,不過是看破不說破,這情她得領,尤其袁夫人那股子剛勁兒,蕭寶信服。

可是這招,也只能用一次,再用,多了就招人煩了。

以後就全靠自己實力硬剛了。

她當然不怕,剛慣了,她向來不怕當面鑼對面鼓,主要也是沒人打的過她。

可是卻不得不防著三房玩兒陰的。

就瞧今日王夫人眼神陰冷磣人的勁兒,說沒後手她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