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將來他要何去何從,反正首先就得拼了老命不讓太子登基!

蕭司空首先設定下了一個小目標。

對於一輩子玩慣了陽謀,明刀明槍浴血殺敵的蕭司空來說,其實這是個難比登天的問題。

總不好人家皇帝剛駕崩,他就衝進東宮把太子殺了。

要是這樣,不管誰登基他都得死,亂臣賊子啊。

可要是玩陰謀詭計,他又實在太有自知之明,根本就不是朝中那些個老狐狸的對手。

你想改立儲君,你就改,你以為你是皇帝呢?

——還是亂臣賊子,又是死。

閨女,給他出了個難題。

你說,就他這智商,讓他玩奪嫡的戲碼,他也得演得下去啊。

“……唉。

’蕭司空長嘆一口氣,閨女都給他預知未來了,這要是都改變不了自己的死亡軌跡,是不是有點兒太說不過去。

蕭寶信斟了盞茶遞過去,蕭司空一飲而盡。

又倒了一杯,再度一飲而盡。

就這麼一個倒一個喝,一壺茶水頃刻間見了底。

“阿爹不用心急,大把的時間,咱們從長計議.”

蕭寶信柔聲安慰,她知道自己爹,赤肝忠膽的一個人,滿腔熱血,常把忠義禮智信掛在嘴邊,是斷斷不會亂了朝綱,倒行逆施謀個皇帝坐坐。

她其實也不想捲入這樣波譎雲詭的風暴之中,他爹擅長的是打仗,戰場上的殺神,真論起心眼兒來建康城哪個世家裡單拎一個出來都比他爹心眼多,那是積澱幾百年的世家,一百本兵書裡就得有九十九本出自他們手裡,是玩陰謀的祖宗,他爹玩不過。

她只希望在即將到來的亂世,至少蕭家有能力自保。

至於積極進取,還是明哲保身,她將選擇權還是交到蕭司空手上。

畢竟蕭家的掌舵人是蕭司空,她不過是仗著天賦技能佔了些先知的便宜,真人操縱整個蕭家在亂世中的方向,她的能力還不夠。

這也是為何她要將這個秘密,以這樣的方式告知給了蕭司空。

如果一直以來都是太平盛世,她很可能帶著這個秘密一輩子,不予人知曉。

可現實是,蕭敬愛讓她知道了未來,更由此得知了阿爹的危機,蕭府的敗落,她不可能獨善其身,死守著這個秘密過一輩子。

於她來講,家人比一切都重要。

就如同蕭敬愛所言,她想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未免高看了自己。

是的,如果是她自己,她自然不可能。

可她和蕭敬愛不一樣,蕭敬愛只想著自己,獨善其身,獨想榮光,後位加身。

可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阿爹,還有身後的一家子要在,他們會一道維護蕭家。

她不敢說掌握了這項技能,就能大殺四方,護大梁百年周全,百姓不受戰亂之苦——她憑什麼?就只憑一雙拳頭會打架,空有一顆赤膽忠腸左右天下大局?

但至少她可以為家人出一份力,若能惠及他人更好。

但,也只是唯心,盡力而已。

將心裡的秘密一股腦說給了蕭司空,蕭寶信整個人都輕鬆了,不是將身上重擔交給了別人,而是以後有人和她一同挑起這重擔了。

知道蕭司空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消化這項事實,蕭寶信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走了出去,誰知走出房門就被謝夫人一把給拉了過去,同樣出現在她眼前的還有眼神烔烔放光的蕭寶樹,以及不遠處負手而立,一臉莊嚴相的蕭寶山。

“怎麼樣,阿爹有沒有揍你?阿姐你剛才說了什麼阿爹笑成那樣——咱家除了安都出生,還有什麼值得阿爹高興的事嗎?”

蕭寶樹問。

蕭寶山:“是啊.”

家裡應該沒甚高興事,都是倒黴事。

謝夫人雖然沒說話,但是一臉的認同。

蕭寶信突然笑了,看這一家子在一起,自己掐的雞飛狗跳,有事一致對外的感覺還真不賴。

尤其,這家裡除了阿爹沒人打得過她,這感覺不要太肆意灑脫。

“阿爹問我,信不信命.”

謝夫人驚詫:“你阿爹——抽什麼瘋?他不是啥都不信嗎?”

“阿爹信的,以前見菩薩就磕頭,見廟就上香.”

蕭寶山回道,“娶夫人進門時,還是我和爹一起去找廟裡的老和尚給看的八字.”

謝夫人頓時風中凌亂,她一個冰潔玉清,雲英未嫁的小娘子挑了這麼個帶著拖油瓶的鰥夫,他居然不是立馬點頭答應,八抬大轎抬她進門,竟然給她去批八字——

八字不和,是不打算納她進門唄?

呸,你個老色胚,撿了便宜賣乖。

謝夫人扭頭就回屋裡找蕭司空算賬去了。

留下姐弟三人面面相覷,蕭寶山訕訕地,後知後覺好像說錯了話。

“八字挺和的,夫人……旺夫.”

蕭寶信呵呵:“看得出來.”

原來阿爹是個什麼官職,現在位列三公了,還想怎麼旺,都坐火山口噴發式旺了。

謝夫人怎樣去找蕭司空算賬沒人清楚,也沒人兄妹三人就各自散了。

到了傍晚晚膳的時候,蕭司空夫婦已經一切迴歸正常,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唯一讓蕭寶信驚訝的是,蕭司空把蕭家二爺蕭中丞給揍了。

一腳踹腿上,腫了,興沖沖過來給兄長請安的,又讓人給踹回去了。

肖夫人在旁連呼吸聲都不敢有了,蕭妙容更是嚇的直往她娘身後面縮。

“我閨女是讓你閨女這麼欺負的嗎?明明是向大娘提的親,二孃怎麼就找上門去投懷送抱,還請皇上賜婚,皇上沒理這無法無天的事,你倒是應的快,轉臉你就跟人家定親了,你打誰臉呢?蕭老二,你現在翅膀硬了,知道先斬後奏,以為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是嗎?”

“趕緊收拾東西,給我滾蛋,咱們就此分家,一個月之內找房子給我搬出蕭府!”

“大、大、大伯,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肖夫人勸解,頭上都冒了汗了。

她知道大伯脾氣不好大多是從謝夫人那裡聽來的,當面還真沒見識過,從來都是和和氣氣,也就聲音粗些,嗓門高些。

像今日這般拳腳相向,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也是,以前蕭傢什麼都是蕭司空說一不二,也沒有過有人敢悖逆他。

蕭司空:“所以我沒把蕭老二打出府啊,給你們搬家的時間了,從今日起八月十四開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