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空出半年七個月的,那就不止是因為王薔才住進褚家的原因,還有她的關係吧。

到時候她也該生了。

蕭寶信心裡明鏡似的,謝婉這是在給她遞話,讓她心裡有個底。

可能還有幾分也不確定,她是不是也忌諱王薔寡婦的身份吧。

畢竟她有了身孕,可能更願意往福祿全的人跟前湊。

“如果王夫人欺負咱們十五娘那肯定是不行的,反正十五娘是咱們家親戚,她是寡婦不假,可也不定非要住在褚家。

若褚家做的過份了,咱們就接過來謝家一道住,一樣的.”

謝婉笑,她就知道蕭寶信是個講義氣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阿孃說這裡面彎彎繞太多,只怕褚家為了自家名聲,也不會如了咱們的願。

還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讓我瞎出頭.”

要說做人辦事,蕭寶信最是佩服袁夫人。

人家無為,是不想為,真要想辦好哪件事,就沒有辦不好的。

“我覺得吧,還是聽阿孃的。

王夫人怎麼說也是十五孃的姑母,性子再古怪,也不至於刁難自家侄女吧?”

蕭寶信沉吟道:

“咱們這邊再和六娘說說,讓她探探底。

如果十五娘真受了委屈,咱們再出頭不晚,可別好心辦了壞事,傷了她們姑侄、婆媳的感情.”

這也正是袁夫人和謝婉說的話。

成了親,就不是小娘子的時候了,親戚裡道的,住上個十天半個月,甚至幾年都沒的說,嫁過了人就是媳婦,遵守的規矩就更多了。

一旦嫁出去了就是潑出去的水一般,連孃家都不好往裡摻和,就更不要說她們還只是親戚。

別手別腳的,定然不好施展。

袁夫人都已經想到兩家鬧掰了這麼遠的事兒。

把謝婉給說的好一陣厭煩。

以前只當成親……就是成親,守的規矩多固然是的,但婆家惡意的欺負人就太噁心人了。

“……咱們別想太多,興許只是對旁人,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王字來.”

蕭寶通道。

謝婉冷哼一聲:“最好是這樣。

當初逼著十五娘給他們家兒子守寡,說的可好呢,待人家千好萬好,結果王家一倒,別的人還沒落井下石,可別自家先咬起來.”

“你不知道,小時候我就聽六娘說,她家大伯母頂嚴厲的,連隔房的都難得得她一張笑臉,盛氣凌人的很。

娶大兒媳婦,好像生給人家立了半年的規矩,差點兒給弄小產。

二兒子尚的公主,倒是供著人家沒敢作妖.”

她沉默了會兒,又說:

“你看咱們家三嬸,現在都越發的和氣好說話了,連謝姍都消停多了,再不起刺。

希望褚家這位王夫人也能好好做人吧.”

這就是沒了娘實倚仗,任誰都能欺負。

說的是王十五娘,又何嘗不是謝家三嬸?

不過是謝家厚道。

“嫁人,真的……煩.”

蕭寶信默默鼓起了腮子,不動聲色地看了謝婉一眼,有眼色的沒敢當場把小姑子給頂了。

嫁人,不煩啊。

她覺得挺好的,有謝顯寵,有婆母疼,還有謝母給罩著,她簡直走了狗屎運,嫁到了這麼個好人家。

但這話現在說,不是拍馬屁,說出臺也夠膈應人的。

謝家是好,謝婉也嫁不進來啊……

“各人有各人的機遇,也未見得就都不好.”

蕭寶信生怕謝婉看破紅塵,萬念俱灰,俱說聰明人都動不動就愛萬念俱灰:

“我聽你阿兄說,諸葛家的小郎就是聰慧,又懂禮,還有你看他辦的事,又有義.”

“還有,”

這麼說不大厚道,但確實是實情。

“諸葛家沒有女眷,就爺倆。

諸葛家那位夫人在諸葛小郎三四歲的時候就病逝了.”

謝婉深吸了一口氣,前景並不樂觀。

“你看三叔,看著傻呼呼的,在外頭養了那麼多年的外室,居然還有個外室子.”

這是恐婚了啊。

蕭寶信吒舌,她這麼美滿甜美和樂的婚姻就在謝婉眼皮子底下,為啥就不選擇性的看一看,非要和世間那些個不如意較真兒?

真這麼較真,看的只是醜惡,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好路都走不出好的步伐來。

“你別看那些個不好的,你看看我!”

謝婉半晌沒言語,讓蕭寶信給氣的。

臭顯擺!

“最好的已經是你的了.”

蕭寶信摸著肚子,圓滾滾的,越摸越順手。

心道,不是我的,也不可能是你的啊,亂那個倫哪。

“男人又不是一切,他待你好,你自然也待他好,真心換真情。

若他不是個好的,也不用把他當盤菜往桌上端。

大不了把他喘了和離,咱們謝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萬一,你不想和離,那就想盡辦法使自己快活,聽癩蛤蟆叫還不過河了?”

車已經到了謝府,蕭寶信拉著謝婉的手往裡走,一邊走還一邊說。

這回要不給她觀念掰過來,只怕這孩子要歪啊。

遠遠的丫環小廝們都看見了,人家這姑嫂,走的時候摟著腰走的——也難為她家娘子能找得出來,回來又是牽著手,感情不要太好啊。

誰也不知謝婉的心情,上上下下起起伏伏,可不盡是親親熱熱的。

蕭寶信心裡她這是在規勸小姑,看待事物陽光一點;但謝婉卻只覺得莫名被阿嫂塞了滿滿一大碗的狗糧,被迫接受這對新婚夫妻黏而膩的愛。

而狗糧還在持續:

“……睡了有人蓋被子,渴了有人遞水,餓了又有人能——陪著一起吃.”

謝婉:這事兒我丫環也能做好嗎?

蕭寶信:“唔……丫環雖然也能做,但感覺不一樣。

有個人在心裡掛著你,為你擋風遮雨,逗你笑,想你開心,一切都為你打算,世間再好也沒有了.”

謝婉長嘆一聲,這狗糧好撐!

“阿嫂說的有道理,我應該多看看兄嫂倆人.”

謝婉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不這樣今天是走不脫了。

“應該心向陽光,逐善而生.”

看她把孩子給逼的,都喊出口號來了。

蕭寶信現在不放人也不行了,怕真給逼反叛了。

她就搞不明白,一個蕭妙容,一個謝婉,這倆都什麼孩子,平時也都是積極向上的好小娘,怎麼一談起成親就都牴觸成這樣。

人和渣是兩個字,不能一眼看過去就連一道只看渣,連人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