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信臊的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就鑽進去。

怎麼了,她就吃了幾顆青梅果子,沒吃之前愛吃的胡餅,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牌啊。

尤其謝顯派人過來尋問,她更是無地自容。

“你……可有不舒服的?”

袁夫人柔聲問,看蕭寶信的眼神都擠出水來,溫柔的讓人有點兒慎得慌。

蕭寶信連忙搖頭,“並沒有,真的.”

“若有不舒服的就說,不要忍著.”

“無事,告訴阿郎不必憂心,是他二嬸和寶信開玩笑呢——”袁會人打發了清風,道:“快都別鬧了,今日是給蕭刺史和阿凝接風洗塵,可別光顧著玩笑,冷落了貴客.”

謝母也笑道:“趕緊吃飯吧,老二媳婦就是自家有喜事,看誰都喜慶.”

一句話把蔡夫人給說樂了:“阿孃懂我,我敬阿孃.”

“去,你一直喝的白水,拿什麼敬我?”

謝母笑罵。

蔡夫人只是吃吃的笑,倒是謝婉機靈:“那就先讓二嬸攢著,等生下了寶寶,一塊兒跟祖母算.”

眾人一陣笑,倒是將先前的尷尬給掀過去了。

吃吃喝喝聊聊,雖然在自家人堆裡有時候小娘子們甩臉子掐的跟烏眼雞似的,但有外客在,又是祖母的貴客,沒半個小娘子敢起刺,一個個兒熱情著呢,看著倒是熱情洋溢的一大家子。

就是蕭寶信這胃口不給長臉,本來胡餅端下去了,她也該好些了。

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吃什麼噁心什麼,越發聞不了這味兒。

她又怕自己表現的太明顯,又將焦點帶到自己身上,勉強挾兩筷子實在是吃不下,連喝白水都直往上反。

蕭凝倒是有心,兩人離的近,眼瞅著蕭寶信不大有胃口,自己跟前還有幾顆青梅,便順著桌案底下遞了過去。

蕭寶信呲牙一笑,她倒是想吃,只怕這一吃又成了眾人矚目。

可不吃,胃又著實不舒服。

蕭凝反應過來,知道她是怕引人注目,自己也拿起跟前那青梅吃了起來,想陪著蕭寶信一道吃了。

可她是真心吃不了這麼酸的東西,強忍著吃著,臉上的表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這義氣,蕭寶信也不能不吃了,哪怕旁邊已經有人看過來,她也硬起頭皮給吃了下去。

胃是舒服了,就是臉上熱辣辣的。

這一頓飯吃的不盡如人意——當然指的是蕭寶信,旁人倒是賓主盡歡,留下他們男人在廳堂裡繼續,謝母帶著烏泱泱一堆人去了東邊的正房裡,平日她最喜歡那間屋子。

“……你難得來建康,長這麼大姑祖母還是第一次見你。

這回非得留你下來長住不可,也好陪陪老婆子。

況且家裡姐妹也多,你們在一塊兒也都是伴.”

謝母把蕭凝叫到身邊,握著她的手一臉慈愛。

“寶信已經將綺雲閣給你收拾出來,離你幾個姐妹也都近,你們往來也方便。

缺什麼少什麼就跟你三嬸說,讓她給你添置。

我看你是個爽利的,就放開了住下.”

“是啊,凝表妹若不嫌我粗鄙,我也找你玩兒.”

蕭寶信因二人有了共吃青梅的情誼,對蕭凝觀感也是十分的好。

起碼有義氣。

蕭凝笑道:“是阿嫂不嫌我粗鄙才好。

我第一次到建康也沒見過世面,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瞧見像阿嫂這樣的美人——阿嫂神仙一般的人物,這還叫粗鄙,我就更沒處看了.”

謝姍隔夜的飯都快吐出來了,就蕭寶信還神仙人物,只怕蕭凝也真就是自己說的那樣,沒見過世面。

有神仙掄起拳頭就打人的嗎?!

不過,最近謝三爺鬧了好大一出醜聞,免官閒賦在家,她也沒以前那麼囂張,很收著性子了,雖然忍不住直翻白眼,到底還是忍住沒將難聽的話給說出口。

能怎麼辦,當爹的不給力,她高調不起來。

她最近愁的事兒多,範四娘子一直沒找她出去一道玩,這是從前不曾有過的,她心裡有些著慌。

蕭寶信在她這裡就明顯不夠看了,就讓她張狂。

謝母在那裡又問蕭凝在蜀地的生活習慣,蕭凝一一作答。

她十一歲喪母,年初才出了孝期,這幾年蕭刺史沒續絃,要說他也是個心大的,偌大的家業都交到蕭凝手裡管著,雖然初時手忙腳亂,但時間長了,倒讓她治理的井井有條,很有幾分樣子。

眾人聽了唏噓,沒孃的孩子難啊。

蕭寶信有心說兩句,話到嘴邊犯了噁心,胃裡直往上湧,她下意識地捂住嘴,想著好歹不能當場吐出來——

然後,就又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蔡夫人吧唧吧唧嘴,到底沒說出話來,倒是蕭姍實在忍不下去了,人家正吃著點心呢。

“阿嫂,你是不是吃多了啊?”

蕭寶信咬牙,沒回嘴,噁心的她沒有心情懟人,遺憾。

謝姍是高調不起來,她是低調不下去,總是人群中的焦點。

王夫人瞪了自家閨女一眼,笑眯眯地道:“你這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哪裡是吃多了,席上寶信就沒動幾口——”

“阿孃,快請個醫生過來,給摸摸脈吧,我看二嫂說的在理,看情形就是那麼回事.”

“阿凝也都不是外人,這種事早確定了早好,不然他們小夫妻不知情,再傷著孩子.”

這話裡意味就深了,謝母點點頭,話糙理不糙,萬一有了曾孫,全都給他曾孫讓道。

“是呢,阿凝是自家人,咱們也不必拘著了,還是請個醫生給看看吧.”

蔡夫人附和。

謝母這時也不繃著了,連忙讓王夫人去將醫生給請來,之後的話題則一直繞著曾孫打轉。

要說曾孫,王十二孃生的是謝家第四代的第一人,可孩子他爹不長進,成年出去浪,二房本就是庶子,不甚得謝母歡心。

謝顯就不一樣了,那是謝母心尖尖上的肉,現在嫡長孫有了後明顯就不一樣,這才是謝母正經的嫡曾孫,那心態就不一樣,光想想謝母就激動的老臉通紅,比自己當年有了親兒子還要激動。

蕭寶信以死謝罪的心都有了,這要是個誤會,她都覺得對不起太夫人那激動的勁兒。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別一下子給閃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