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心裡相當不是滋味,可謝母都這麼說了,明顯是向著謝顯的,她也不好再多置喙。

明明吃著暗虧,面子上還要感謝人家小輩的出錢出力——

就這憋屈的,能憋屈死她。

回三房就憋屈瘋了,裝了幾天的母慈子孝就裝不下去了,也不親親熱熱的喚兒子了,直接扔嬤嬤那裡管教。

和謝三爺當場就吵起來了。

謝三爺就不知道程氏走的事兒,一聽就炸了,他的心尖尖上的人啊,居然就這麼給打發走了?

這要不是王夫人潑婦逼的,程氏能落得個背井離鄉的下場?

當場兩人就罵到了一處,謝三爺都驚了,這哪裡還是個軟麵糰一般的妻子,一向以他為尊?簡直就是個刺蝟啊,得誰扎誰,渾身是刺。

偏她跟打了雞血一般,戰鬥力十足,罵的謝三爺狗血淋頭,戰敗遁走。

也不回後院彌補受傷的小心靈了,直奔長幹裡他給程氏買那私宅,奴僕已經都被遣散了,偌大的院子一片狼藉,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再趕去程氏的酒樓,也是人去樓空,外面掛出了出售的字樣。

童掌櫃與程氏分別之後,便去牙行掛名要將房產鋪子都出售了,連店小二都給打發了,門外上了鎖,謝三爺一看只當人全都走空了。

忽然就生出一股子悲涼之情,好歹也是相伴自己身邊十年的女子,還給他生了個兒子——

對了,這回她走不說,還把他兒子也給帶走了。

他憤怒,悲傷,不捨,又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各種情緒錯綜複雜。

一咬牙,轉身走,正好碰見了忙活一圈回來的童掌櫃,滿面紅光,樂呵呵的直哼哼小曲。

童掌櫃的一看謝三爺,這不是前任麼,頓時心裡就是一陣膈應,不過面上還得奉承著來,畢竟是世家大族的老爺,位高權重,輕易得罪不得。

“三爺.”

“你沒走啊……”謝三爺回頭看了眼酒樓。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

“早上,貴府派了三十人一路護送.”

謝三爺低頭沉吟:“去哪裡了?”

童掌櫃留了個心眼:“東家沒說,我們這給人做事的,東家怎麼吩咐我們怎麼辦,多餘的不敢聽不敢問.”

態度極其誠懇,極其恭敬。

謝三爺瞅了童掌櫃一眼,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是個下人。

“得了.”

轉身上了謝家的車走了。

童掌櫃的鬆了口氣,回了酒樓,把房子都賣了之前,他還是得住在這裡。

而剛走沒多遠的謝三爺卻品出不對勁來,騰地在車裡坐直了身子,眼睛瞪溜圓。

童掌櫃的說他不知道,可酒樓外面分明掛著出售的字樣,他把這些賣了是要給誰?怎麼送去?!

當下就叫車伕把車給趕了回去,派小廝又將童掌櫃抓過來狠揍了一頓——

最後被打怕了,童掌櫃只得招了,是去了南陽郡。

被揍的鼻青臉腫,愣是沒敢露底牌,他們東家想要招他入贅。

“……來的那夫人交待了,不讓東家給三爺說去了哪裡,東家不敢得罪那夫人,千叮萬囑小的不行說——三爺饒命……”

“那夫人進門來就將上門搗亂的潑皮都給打了,把東家給嚇住了,也不知道關起來談了什麼,反正那夫人走的時候,東家都快嚇癱了……”

“東家也是難啊,又捨不得夫人,三郎哭著喊爹……”

“行了.”

謝三爺眼圈紅了,“既是她的意思,我也就不多問了.”

最終悻悻地上車走了。

都不用尋思,能把潑皮給揍成奶奶樣兒那就得是謝顯那新婚妻子,果然是一路從孃家打到婆家。

這事兒不只是謝顯,連他媳婦都出動了,他這老臉也是丟盡了,侄子半點兒沒尋思給他留。

她?

哪個她?

童掌櫃一臉懵,是他們東家啊,還是那個把八九個壯漢都給打到趴地上叫奶奶那位夫人?

起身,啐了一口。

說的好聽,還不是蔫了!

還當他崛起一把,要大爆發,把所有人都炸了呢。

結果就這麼輕飄飄全給放了。

所以,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捱了這一頓揍啊……童掌櫃疼的呲牙咧嘴,權當倒了八輩子血黴,憑白捱了一頓揍。

可轉念一想,東家那樣國色天香的美人能落他手裡,便是挨這樣的揍十遍也值啊。

從謝三爺那慫蛋手裡逃脫,是件普天同慶的好事。

若是他身處謝三爺那樣的地位,家世顯赫,一輩子不愁吃喝,他說什麼也要將東家給接府裡去,當什麼妾,直接就是正室夫人啊,連兒子都是現成的。

心裡戲謔了一遍,可是到底忌憚謝家的勢力,也怕謝三爺出爾反爾,隔了幾天再想起程氏的好,掉頭殺他個回馬槍。

到時候雞飛蛋打卻是不值得,所以有人給出了價,比程氏應下的最低價還要低一成,他還是堅定地出了手。

裡外裡不出半個月,童掌櫃的收拾包裹,租了輛牛車,現去買了個小廝在身邊服侍就輕裝上陣直奔南陽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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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三爺很是消沉了一陣,官職擼了,女人跑了,雙重打擊。

好在謝三爺是個心大的,沒過多久就在其他鶯鶯燕燕那裡得到了慰籍,每天醉生夢死。

關於程氏,他卻連多問一句謝顯都沒有。

在他心裡,走了就是走了,知道在哪裡他也不可能去找,還是省省吧,彼此靜心。

謝三爺徹底放下了,可放不下的人是王夫人。

她除了程氏處理的不盡如人意憋屈,莫名其妙就承了謝顯夫婦的情也讓她膈應,再三要將銀票送過去容安堂。

她不知道謝顯給程氏的莊子在哪裡,左右不可能近了,所以就挑了一處近建康城的莊子,怎麼也比得過謝顯拿出來的那處了。

蕭寶信一次不收,王夫人就送兩次,後來謝顯便讓收了。

“三嬸這是跟咱們較上勁了,咱們不收,她更不高興。

為了三嬸高興,咱們也得收了.”

說完還特地開啟地契看了看,嘴角噙笑,賺著了。

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就是卿卿的私產了,算是幫三嬸辦事的跑腿費了.”

根本沒經過蕭寶信,直接就將地契和銀票都交給棠梨收進她嫁妝裡。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蕭刺史進京的日子日益臨近,蕭寶信就近在謝婉院子旁邊的一處綺雲閣給收拾了出來,兩個都是雲英未嫁的娘子,也容易聊到一處。

至於蕭晃的住所則安排在易安堂西北角一處院子,前後院門,前面可直接進謝府,後宅門則直通謝府後宅的巷子,出入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