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離家只是一個多的時辰,可是蕭寶信已經餓了。

按著謝顯的官職,她被安排在了靠前的位置,可她已經顧及不到這些,她餓壞了,雖然還顧著禮儀,可是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在用心吃。

儀態還是優雅的,可是抵不住面前餐食下去的速度。

明顯旁人只是淺嘗輒止,蕭寶信卻是實打實的在吃,十二個菜堪堪都還留了個底。

蕭凝衝蕭寶信直抿嘴笑,不過也沒多說什麼,現在蕭凝的身份,一句話就能惹出整個宴會的熱議,這不是顯擺他們關係近,關係好,純粹給人找不痛快呢。

但……其實也不用蕭凝特意提點,距離近的都看得出來。

距離遠的嘛,口耳相傳,也都知道了。

蕭家大娘子是個吃貨。

能在宮宴上吃的盤子見底的,她也算是亙古第一人了。

蕭寶信雖然接受過謝家的再教育,可是也沒人告訴過她,宮宴不能可著勁兒吃。

她已經很節制了,這才吃了七分飽。

朕不得不表示一下:當朝的御廚手藝不錯啊,他現在倒是沒嚐到,但是就阿孃這個進食的速度和飯量可以看出來,非同一般啊。

謝母看著欣慰,對袁夫人道:

“看寶信吃的好,孩子肯定健康.”

袁夫人含笑點頭,比起她之前懷謝顯,三天兩頭吐,吃不進去東西可強太多了。

可沒半點兒覺得兒媳婦給謝家丟人了,現在就是蕭寶信把面前整個桌案都給啃了個溜乾淨,只怕袁夫人婆媳都要拍手稱快,贊蕭寶信天賦異稟,什麼都吃得下,指不定生出個什麼大力士。

王夫人望著桌案上的膳食,頓時胃口全消。

有這麼慣孩子的,沒見過這麼慣媳婦的……

她也算嫁進謝家,嫁給蕭太夫人的嫡子,怎麼就不見她剛進門的時候婆母這麼寵她?

是長的不行,還是家世不行……估計還是長的不行,王夫人吧唧吧唧嘴,看了蕭寶信一眼,認命了。

謝家人不挑蕭寶信,可是酒足飯飽,歌舞就奉上了,有的吃完了飯便出去外面消食,氣氛陡然輕鬆了許多,不似方才拘謹。

蕭寶信眼瞅著自己前世未來的親家夫人祖氏坐在對面不遠的位置。

衝她展顏一笑,倆人一對眼就心有靈犀,一前一後去了外面。

此時已然是辰時,天空一碧如洗,陽光明媚,照在身上倒是暖烘烘的。

倆人沒遠走,就在殿外的遊廊處找一處坐下,蕭寶信便率先表示了謝意:

“多謝四娘子送去的瘦身方子,這些天家裡一直忙著皇后出閣的事兒也沒來得及給你下貼子到家裡一聚。

以後我倒是閒下來了,看四娘子何時有時間,我下貼子給你,咱們好好聚聚,也讓我當面致謝.”

“謝就免了,聚聚卻是好的.”

祖氏眉飛色舞。

“你不知道我在家裡都圈傻了,這些日子倒是跟著婆母各家裡轉轉,可是卻誰也不認識誰。

哪怕坐一起都沒甚共同語言,聊不到一處。

要我說那些人不比大娘子爽朗,拿腔作勢的,我也看不慣.”

這是捧她呢,不過蕭寶信愛聽。

祖氏的夫君現任五品的刑部侍郎,將將夠格覲見皇后。

祖氏自己頗有土包子進城的感覺,看哪裡都新奇,想著總要緩上一緩再懷孕生子了,不然嫁進建康城當真什麼也沒見識過,盡生孩子玩兒了。

左右都有三個傍身,她無懼無畏了。

“既是這般,那我回府裡就下貼子,咱們五日後一聚?”

蕭寶信笑道。

“你們這是又要聚了?”

蕭妙容突然從殿裡走出來,滿臉豔羨。

她也是想參加,可自己孃家這陣子頻頻出事,回了幾趟孃家,現在卻不了又往外跑。

她婆母才二十多歲,倒不嚴苛,可是也得顧著旁人說嘴——

她家三郎都叮囑她了。

“我大著肚子不能東跑西顛,也只能往家裡招人,熱鬧熱鬧了.”

蕭寶信招呼蕭妙容坐過來,不用再問其過的怎麼樣了,小臉白裡透紅,眼神發亮,一看小倆口感覺就好著呢。

“你才過門,且在婆家消停的,別總往外跑。

以後有你逍遙的日子.”

蕭寶信點到為止,誰知道蕭妙容大喇喇地直接應下了:

“是啊,只等皇帝大婚過後,三郎就要帶著我去臨海上任了。

這陣子三郎說讓我在家多多侍奉公婆,起碼走前留個好印象,不讓我多出來走動。

可惜不能和你們一起聚著玩兒了.”

祖氏驚訝:

“你要去臨海了?”

“尊夫是去任太守?”

就這一問,就知道人家夫婦間的感情了,朝上什麼事兒也是和媳婦透過氣,顯然聽路侍郎提過了。

“恭喜啊.”

祖氏聽路大郎提過,永平帝相當器重這位郗家庶子,早在戰亂之前就想派郗紹去臨海任太任,後來還是郗廷尉稱病,生生將這事兒給攪黃了。

不成想,居然戰亂結束了,好事兒還是落到了郗紹頭上。

當然,她沒提的就是這時間段是趕的太巧。

有心人都明白的。

蕭寶信:“皇上旨意下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也不知道啊,三郎是這麼說的.”

蕭妙容瞪大了眼睛。

“皇上旨意沒下,你也敢這麼說?官職是你家定的不成?”

蕭寶信瞪了蕭妙容一眼,這貨心眼子怎麼就這麼粗?

她可是聽謝顯提過,前朝有個吏部尚書不過是提前跟交好的朋友打了聲招呼,定了什麼官職,結果一陣風似的傳出去,皇帝惱羞成怒,直接給吏部尚書都給免官了,這是洩露國家機密啊,因漏洩免官。

蕭妙容這話落在有心人眼裡,和那位吏部尚書有什麼區別?

祖氏也連忙咳了兩嗓子,壓低了聲音:

“這話可大可小,沒旨意下來,三娘子還是事先別聲張,免得傳了出去連帶尊夫.”

蕭妙容一聽也驚了:“都不是外人,我才說的.”

祖氏:難不成我是內人?

這話聽著有點兒受用,又有點兒受之有愧,這位郗蕭氏也是真赤誠。

“咱們仨坐一塊兒說說倒無所謂,在外面可真別和旁人說起了.”

蕭寶信恨鐵不成鋼:“你就聽你家三郎的話好好在家伺侯公婆吧,少往外湊。

就你這心大,指不定郗三郎什麼好事都讓你給壞了.”

蕭妙容一聽事關郗紹的前程,也蔫了。

那小臉抽抽的跟風乾的土豆一般,嚅嚅道:“三郎叮囑過我,可我想,咱們不都是一家人嗎……以後我會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