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倒是笑容滿面,小意殷勤,就是康樂公主那張臉要笑不笑,僵的要命,若不是看不見人,真當旁邊有人扯著她的麵皮在做出笑臉。

也不過是轉眼間,殷夫人的笑就冷下來了,轉臉和旁邊的夫人小聲說笑。

康樂公主坐在桌安前,一盞接一盞地飲起酒來。

後宮裡宴席,一般備的都是果酒,度數低不上頭,除非飲上半缸,真不是那麼容易醉的,防的就是萬一有哪個沒深沉的飲酒多了再在皇宮裡大耍酒瘋,那就難看了。

就康樂公主這個速度喝下去,不愁半缸的量。

讓旁人想注意不到都難,臉上寫著老孃不爽,老孃要醉的呢。

總感覺……事情要往偏了發展呢,蕭寶信摸摸肚子。

朕:也就是始寧縣主倒貼袁琛,想嫁進袁家唄,左右也就是這樣。

“你肚子裡懷著孩子,可離著遠些,躲著她些.”

袁夫人輕聲叮囑。

蕭寶信點頭,“我省得的,阿孃.”

沒再過多久,殷夫人又自己斟了盞茶,舉著酒盞就衝康樂公主敬上了,卻見康樂公主牙都咬上了,愣是把腦袋給擰過去,裝沒看見,手上的酒盞被她狠狠摔在桌案上。

然後也不知道殷夫人小聲過去說了什麼,康樂公主臉都白了,握著拳就回頭看向了殷夫人。

蕭寶信這位置是上佳的觀測點,看了個門兒清,手上青筋暴露,要不是還有理智在,估計那拳頭就直接砸上去了。

謝母和袁夫人小聲道:

“看來,這倆人是要結親家啊.”

蕭寶信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照她看,不像結親,像是結仇啊。

要是都這麼個結親家,估計建康城能打成一鍋亂粥。

袁夫人附和:“我看著也像.”

蕭寶信一腦門的問號。

不過沒問出口,畢竟席上人多嘴雜,萬一誰聽去了往外一傳,倒顯得他們謝家背地裡講究人。

他們在席上那一番作為,想裝看不見都不行,動作太大,表情太內涵,謝家人沒講究不代表別人就不議論了,基本席上的大部分人——只要眼睛沒病,視力完好的,都看出裡面有戲。

連高高在上的皇后都捏了把冷汗。

這是第一次外命婦朝賀,可不能讓人給攪和了,眼瞅著之前四平八穩,卻橫生出康樂公主這麼一個酒鬼胚子,蕭凝生怕這人耍起酒瘋,將朝賀給攪了。

郭尚儀這時湊到皇后耳邊小聲道:

“外命婦們已經覲見了皇后,恭聽皇后的教誨,不如今日便到這裡吧.”

這比預計的提前了半個時辰。

蕭凝不敢想照這速度喝下去,康樂公主會喝成什麼樣,她不信康樂公主的酒量。

這康樂公主乃先帝阿姐,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怎麼也算得是永平帝的姑母,真要是她耍起酒瘋來,自己一個新進門的媳婦——儘管貴為一國之母,卻也不好明面上針尖對麥芒,處理了康樂公主。

輕了重了的,都難免為人說道。

倒是郭尚儀一番話說到了蕭凝的心坎裡,早點兒結束總比鬧出事來強,便輕輕點頭算是應下了。

沒片刻郭尚儀便宣告宴席賓主盡歡,圓滿結束了。

蕭凝少不得出來說兩句場面話,以示威儀,但這些都在各家的心裡呢,誰都不是吃白飯長大的,不懂情理,一看康樂公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蕭皇后不願招惹是非,這是快刀斬亂麻了。

直到宴席散了,各自坐了宮裡的折角小牛車換回了自家停在皇宮外的牛車,王夫人才道:

“我是聽說了,好像前幾天——就阿嫂過完生辰三四天左右吧,康樂公主家的始寧縣主和袁琛就在秦淮河邊上私會,讓人給瞧見了。

說是拉拉扯扯的,舉止很有幾分親密.”

謝母沒說話。

倒是袁夫人嗤之以鼻:“有動這些歪心眼子的功夫,好好做做學問,不比什麼都強?”

看不上自家外侄,小小年紀太會鑽營,又好高鶩遠。

從小就彆著股子勁兒,想和謝顯叫勁兒,袁夫人時刻關注自家兒子的寶媽,怎麼會看不出來。

偏才華不足以支撐袁琛的慾望,他才一而再再而三求助外界輔助。

那也是比不上自家兒子。

看樣子就是袁琛又想辦法勾搭上了始寧縣主,至於訊息傳出去是他的手筆還是別人,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和康樂公主家的親事,該是八九不離十,不然殷夫人在席間不會是那副作派。

怪不得始寧縣主不曾出席,估計是這事兒一股風似的傳了出去,小娘子面皮薄,在這兒躲呢。

“一個不情不願攀上來的親事,又有什麼意思.”

謝母搖頭。

都不用康樂公主說,全在臉上擺著呢。

畢竟是婆母孃家,蕭寶信不好說什麼,她當然不看好袁琛,好好一個男子整天塗脂抹粉,比她粉抹的還厚呢,一抖就能掉半斤的粉,成天就圖個虛名,為人都是虛的。

倒是始寧縣主好好一個娘子,兩輩子都栽到了這貨手上。

前世嫁給了周家,現在周家倒了,婚事作罷,反淪落到了袁琛手上,說來是兩廂情願的事兒,指不定人家倆人高興著呢,都得償所願。

謝母:“你也別光顧著別人家的事兒,容不得咱們多嘴。

咱們家小娘子也都到了年紀,都該備嫁了。

王氏,你也收收心,別總盯著別外,好好關照家裡的幾個.”

王夫人半點兒不覺得讓婆母懟了,事關閨女的婚事,容不得她馬虎。

“褚家那邊還在請日子,沒定下來呢。

倒是……七娘子那邊……”王夫人瞥了眼袁夫人,言下之意到底是怎麼個章程,都差不多年紀的小娘子,七娘子按兵不動,那是備還是不備啊。

袁夫人連眼皮都沒挑一下:“七娘子的婚事阿郎自有安排,弟妹只管二孃、四娘、五娘便可.”

王夫人笑,“有阿嫂這話我就知道怎麼辦了.”

本來也不是多真心給七娘子備嫁,未婚夫婿外加未來公爹都捲鋪蓋走了,無影無蹤,現在備嫁又備的哪門子嫁?

只是謝母有話,王夫人不得不多嘴問上一句,否則怠慢了長房又是她的不是。

王夫人就只琢磨‘阿郎自有安排’這話覺得玩味,頭一次聽說上有老母,婚事要聽兄長的……阿嫂這阿孃當的,也是服氣,兒子都成她的天了,什麼都聽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