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御史和肖夫人出了司空府便直接回家了,反倒是蕭妙容和蕭寶信兩姐妹坐到了一輛車裡走了小半個時辰。

蕭寶信主要也是擔心蕭妙容的處境,怕她在郗家受了排擠。

誰知,完全是她多慮了,人家蕭妙容完全沒有那種感覺。

“……沒哪個不開眼的,他們都對我好著呢。

尤其三郎……”然後就是各種花樣誇獎郗紹,知書達理,溫柔體貼,細心可靠,總之世界上有千萬種誇獎人的話,都是說給她家三郎的。

蕭寶信:我錯了,我就不該問。

不過,對於小夫妻感情能這麼迅速建立,立刻黏答答,蜜裡調油,蕭寶信還是很欣慰的。

或許郗家是真的家風極好,律下極嚴,又或者是蕭妙容神經大條,根本沒感覺被針對,不管哪一樣,都是好事來的。

“三郎說,雖然我剛嫁過去不好總回孃家,怕人說嘴,但他會時常過來的,好與不好都有他照看著;三郎還說,不管怎麼樣都會待我好……”

句句不離‘三郎說’。

說的蕭寶信嘴角抽搐,硬是插不進話去。

朕:三郎說沒說,讓姨母少說點兒‘三郎說’?

……

“蕭二娘子一案算是已經完結,岳丈已經無意再深究。

只是皇上那邊似乎有意在公主中選出一人,隔上半年一載的,便指婚,讓楊景雲尚公主.”

另一牛車上,郗紹和謝顯聊的就大多是朝堂之事。

因為郗紹現在任著黃門侍郎,每日裡除了太監,也就他們黃門侍郎接觸皇帝最多,得到訊息也是最快的。

謝顯點頭,他看出來了。

“廬江公主?”

郗紹點頭,“適婚年齡的也就宣城公主和廬江公主、再來還有比她們小一歲的尋陽公主。

只是尋陽公主相貌一般,脾氣古怪,宣城公主皇上又有意嫁與寶樹,所以……”

謝顯笑了,“皇上小小年紀已經深得先帝精髓,學會拉攏和制衡了.”

只可惜,玉衡帝再會謀算,再會平衡,最後還是棋差一著,小瞧了為母則強的王皇后,以至於被毒殺。

可見,只會這些算計人心也並非立於不敗之地。

一力還降十會呢,碰著那種不要命的也還是沒輒。

郗紹點頭稱是,然後說起了郗廷尉:“皇上再三挽留,但家祖無意戀棧,去意已決,想必這幾日致仕的摺子也就快批下來了.”

半晌,才道:

“皇上還是有意讓我去做臨海太守.”

謝顯挑眉,“你的意思?”

“……我想去.”

郗紹沉聲道。

如今太平之相已現,又經戰亂荼毒,百姓流離,正值建功立業的好時機。

郗紹作為庶子,一生作為有限,無論是家裡的資源還是朝堂之上唯嫡子論,都是極大的限制制約。

可是現如今的大梁大有百廢待興之態,他想抓住這個時機,有一番作為。

只是郗廷尉與郗尚書有他們的考量,自然是他在皇帝身邊好辦事,打的卻是服務整個兒郗家的主意。

郗紹不想一輩子做別人的踏腳石。

而且,一旦蕭御史就此致仕,在朝堂之上無所作為,可以想見的在郗家的地位會直線下降,都不用想,他本身是庶子便不受重視,夫人的孃家再不能給予支援,那和蕭家如日中天肯定是不一樣的。

不是說郗家人都勢利,但這就是人情百態,誰也避免不了的取捨。

“行,”謝顯沒多問,“我會和皇上提的.”

兩人聊著天便將事情給敲定了。

在長幹裡各自下車,分開各自回府。

謝寶信明顯被荼毒不淺,滿腦子‘三郎說’,看見謝顯就長舒了一口氣,一頭扎進他懷裡求安慰。

她怎麼從來不曉得三娘子嫁了人之後會變的這麼……

柔情似水?

說不好的感覺,就是難以想像之前還滿腦子要給夫君納妾生小孩的人,突然間唯夫論。

就好像……

這東西我一輩子不吃都不想,然後吃了一口……真香,把一盤子都給端走的那種感覺。

說到這裡,她又想吃家裡的酸葡萄了。

……咦?

“郗三郎要去臨海做太守?”

蕭寶信驚訝地問。

貌似以前就聽謝顯說過。

“郗三還是想有一番作為的,怕在建康城困手困腳,讓郗尚書榨乾,為郗家鞠躬盡瘁一輩子.”

謝顯道:

“而且是理所當然的鞠躬盡瘁.”

“什麼時候?”

蕭寶信有些遲疑,“二叔才病了,這麼走,三娘子放心得下嗎?”

“不會太急,畢竟現在還未落實到實處.”

謝顯比較保守地說。

不會早於一個月,但應該也不會多過兩個月。

之前臨海太守到任,永平帝便有意讓郗紹接任,卻被郗廷尉以身子不好,隨時可能病故為由給推了,想孫子在自己個兒身邊。

後來仗就打起來了,臨海太守也沒換人,按理說是可以動一動了,畢竟這一任臨海太守已經五年有餘,算是比較久了,可以挪窩升遷了。

“你先不要與岳丈和岳母說,等事情定下來讓他們自己再說不遲.”

他叮囑。

蕭寶信點點頭,倚在謝顯肩頭,面色疲憊。

在蕭家等了一下午,蕭司空回來又吃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晚膳,坐的久了她有些撐不住了。

也不知是怎麼看出來她的不適,謝顯輕輕摩挲她的後腰,一下一下的,舒服的蕭寶信直哼哼。

“別亂出聲音.”

謝顯哭笑不得。

他倒還挺得住,不受誘惑,就是外面不知情的人聽到,他怕她們亂想。

話說他家娘子的小聲音也是脆聲聲,酥酥麻麻的,怪好聽。

朕:阿爹說的有道理,可不就是容易讓人想偏?

害的他的小心臟噗通噗通的,想躲都沒地方躲。

蕭寶信無言以對,只能冷哼回應,再多的話自己也不好意思說了。

“阿爹回來了,就不知道寶樹什麼時候能回來.”

蕭司空說了不少蕭寶樹在戰場上的事,蕭寶信無比驕傲,無比滿足,可還是忍不住想自家那欠揍的弟弟。

以前揍習慣了,現在連面兒都見不著,還真叫人牽掛(手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