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發生這麼大的事,不可能越過謝二爺和謝三爺,只是這倆人今日知道是女眷們齋戒的日子也都各自找節目去了——

謝三爺倒是不分時候,想什麼時候安排節目就什麼時候安排,完全沒有女眷方面的顧忌。

現在和王夫人,兩口子就跟一根繩上栓的仇人似的,誰看誰都不順眼,誰又拿對方沒輒,又不能一拍兩散。

尤其謝三爺現在不只外面的鶯鶯燕燕,還有找上門來的倆兒子要顧,每天的小日子忙到飛起。

兩位爺回到府裡都快到晌午了,有他們和沒他們一個樣兒,也說不出子午卯酉,謝三爺飲了小酒,說起話來沒把門的,三句兩句就找補到蕭寶信身上了。

圓海下的毒並非雷公藤,而是斷腸草。

這名字起的更恐怖,但效用卻是比不得雷公藤的毒性。

斷腸草症狀更似是痢疾,可按痢疾治就是雪上加霜,神仙也救不回來。

下毒的人並不想立刻當場在廣德庵把人毒殺,想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不過愣是讓蕭寶信陰差陽錯給破了局。

儘管毒藥並非雷公藤,可謝三爺卻始終重點懷疑蕭寶信,原因沒別的,就是太招風,太招恨的。

都沒等謝顯說話,謝母急赤白臉就把謝三爺給罵了:

“正事兒用不上你,你也別拖後腿,一句像樣兒的人話沒有。

天天往外跑,外面是有你親孃還是有你親媳婦,四十多歲的人了半點兒不著調。

知道你老孃差點兒被毒死,你關心過一句嗎?還沒牽累到你們三房呢,就開始四處亂咬,就不能有個長輩的樣子,讓小輩看了成何體統?!”

這回和謝三爺一起飲酒的正是謝晴,謝三爺紅了個大紅臉,謝晴卻是好酒量,喝了半罈子跟喝白開水似的沒一點兒反應,頭不暈眼不花,都看不出喝酒的樣子。

眼看著謝母劈頭蓋臉地罵起了謝三爺,謝晴乖覺地把身子往後挪一挪。

他不過是庶出房裡的,真不是他不幫親三叔說話,份量真心不夠。

火噴不到他這裡就阿彌陀佛,三叔還是自求多福吧。

“……阿孃,老三不是責怪的意思,他只是擔心阿孃和阿嫂,語氣急了些,心是好的.”

謝二爺經過謝三爺的主動修復關係,兩人又恢復了之前的親密,雖然不認同謝老三往蕭寶信身上扯的意思,可是意思意思講吓情還是要有的。

謝母冷哼:

“我還沒老糊塗,他什麼意思我還不至於聽不出來。

可不是得擔心擔心我,我真死了,你們一個個都得致仕守孝!”

謝三爺造了個大紅臉——比剛才飲酒過後的更紅。

謝母狠狠瞪了謝三爺一眼,這都不是簡單的恨鐵不成鋼了,就是爛泥糊不上牆,沒有謝家的祖蔭他能當上太常卿?

真當建康城沒人了?

“越老越不像樣子,快下去省酒,我看你就煩!”

沒說幾句話就把謝三爺給攆走了,王夫人覺得屋子裡整個空氣都乾淨了。

“行了,也都別待在易安堂了,光咱們說也說不出什麼,空口無憑的,就等看這事還能不能查出什麼吧.”

謝母累了,把眾人都給遣散了。

“真不用我去摸摸?”

出了易安堂,蕭寶信輕聲問謝顯:“你這可怎麼找,無異於大海撈針哪.”

她這都現成的手藝,不用都擺著浪費。

歇著吧,你。

謝顯看了蕭寶信一眼,總感覺這話說出去得捱揍,到嘴邊就換了種說法:“就是勞你出手也是大海里撈針.”

這是真撈,用手。

“得摸多少人?而且,不是每個人內心都很豐富,你總要開啟話題,你真的覺得……這樣摸著別的男人好嗎?”

關於名節之類的即便不考慮,是真的不怕別人說她是神經病嗎?

絮絮叨叨拉著人說什麼閒話?

謝顯的重點懷疑物件是男人。

且被他整慘的男人。

其實目的並不很多,只是當著一家大小的面他不方便交實底,人多品雜,萬一傳揚出去而他們這邊還沒有證據,那就是誣衊。

真讓人倒打一耙得鬱悶死。

“我就不信你沒重點懷疑物件.”

都嫁過來一年多,孩子都生了一個了,蕭寶信對謝顯還算是有一小眯眯的瞭解。

這貨怎麼可能氣定神閒有超出他掌控之外,而威脅到謝家根本的事情發生?

“你說說是哪幾個,我重點摸查排打一下.”

謝顯重點在摸查,其實蕭寶信的重點卻是在排打,管他三七二十一,摸和打有什麼區別,都是身體的接觸!

“還不勞娘子出手,真到最後還是無證無據夫君再請娘子幫手.”

謝顯拉起蕭寶信的小手:“別放在心上,這事兒和你沒關係.”

知妻莫若夫,蕭寶信看著大大咧咧,可在婆家被懷疑總是招災體質,給謝家惹禍,她也頂不順。

難得的提起了小心。

“嗯.”

“不可能是周家,周家剩下的留在建康的都已經不成氣候,你就不用多心了.”

周家那麼多瘋子,謝顯怎麼可能放任不管,早就叫人多留意著呢,有個風吹草動早有人過來回稟了。

謝家的釘子不是他吹,只要他想釘就沒有釘不進去的。

“你懷疑的是?”

兩人回了容安堂,剛要聊到正題上,清風進來回事便給打斷了。

謝顯離開建康城衙署,嚴棟就派了衙役去抓圓海欠了賬的賭坊老闆,結果人已經死了,在賭坊的後巷。

沒有目擊人,沒有嫌疑人,只有個賭坊裡的小廝看到有個武夫模樣的人找,具體長相又記不住,實在是普通到扔到沒人的街上都讓人認不出來的那種臉。

線索到這裡就斷了。

清風:“那家賭坊是……蔡家的產業.”

謝顯含笑,對上了。

“蔡家?”

蕭寶信眼睛一亮:“那個撞了我早產被你參治家不嚴的去官免職的,你的姨父蔡啟?!”

轉而大驚,“他居然要向阿孃下手?!那是他姨妹啊!?”

謝顯:“稍安勿躁.”

好吧,蕭寶信緊緊地閉上嘴,她見識太少,貴圈又太亂,她大驚小怪丟他的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