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信見完了謝三爺的‘倆兒子’就回了易安堂,裡面宴席已經開始了。

謝母身邊圍著太多人,見縫插針都插不進去。

她索性就沒上前,只等宴席過半,謝母乏累,先行到後堂屋裡歇息,她才跟了過去。

將謝寧的話如實轉述給謝母,沒帶半分主觀意見。

謝母揉了揉太陽穴,長嘆一聲:

“畢竟是謝家的孩子……”

這是要管了。

蕭寶信:“三嬸那裡該如何是好?”

“給些銀錢,使他們不致餓死,能唸書識字,通達人情也就罷了。

也不是非要養在府裡.”

“祖母想的周到.”

其實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眼不見心不煩,只要王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比擺在跟前日夜看著煩心可好多了。

謝母老了,就想著歡歡樂樂的,團團圓圓的才好。

程氏若還在便罷,孩子跟著娘不受屈。

可程氏死了,那倆孩子成了沒人管的野孩子,這就讓謝母無法坐視不理了,怎麼也是謝家血脈,不能不管不問。

“你三叔……做的荒唐事!”

提起這事謝母就是憋了一肚子氣,因為養外室還丟了祭酒的官職,謝老三消停了居然沒半年就又故態復萌,在外面花天酒地,若不是她這個老孃還在,估計這家都招不著他的影兒。

“也是快四十的人了——”

說到一半才訕訕地住了口,自己這老婆子跟個孩子說這些做什麼。

謝老三做事讓自己沒事,她這當阿孃的卻不能主動給小輩找他沒臉。

想想更憋屈。

“今天是阿琰的好日子,你出去忙吧,別在這兒陪著我老婆子了.”

蕭寶信:“和祖母說會兒話我還能歇歇.”

這是實話。

與自己交好的什麼時候都能見,她更多的時候是被不知七大姑八大姨的長輩們摸的七葷八素。

這些個長輩外表矜持端莊,內心活動卻絲毫不遜於謝夫人。

說一句,肚子裡藏個十句八句都不算多。

偏偏為了表示親近都愛抓著人手說話……

說就說,內心不要那麼多吐槽不好麼?

倒是聽跟沒聽一個樣兒,說的話和她們的心聲全混到一塊兒去了。

結果她反應難保有延遲,大多就是乾笑以對了,結果又讓人吐槽一孕傻三年,生孩子給生傻了……她找誰說理去啊?

“你呀,最會討老婆子開心啦.”

謝母笑眯眯的,越發替她著想:“快去吧,別躲我這裡,倒叫人好找.”

蕭寶信才出門,就讓采薇給堵個正著:

“夫人,管家剛派人傳了口信,說是王夫人知道了,去了下人房!管家請夫人趕快過去一趟.”

她就知道,王夫人沒那麼好糊弄!

王夫人執掌中饋,上上下下都少不得她的眼線,謝三爺那倆親生和非親生的兒子在府外鬧那麼大怎麼可能瞞得住王夫人?

蕭寶信無奈,只得帶著四大丫環風風火火直奔下人房。

那裡面可熱鬧了,外面圍了十來個婆子小廝,王夫人和齊三唇槍舌劍,兩不相讓,地上已經砸了幾隻茶盞,一地的碎片。

沒人敢攔著蕭寶信,倒讓她如入無人之境:“三嬸.”

王夫人臉色鐵青,看向她:“怎麼?太夫人命我執掌中饋,現在,我卻連兩個人都帶不走了?!”

頓了頓她又道:“我知道今日是阿琰滿月,謝府的好日子,本也沒想著鬧大。

不過是帶到三房裡,我好生問詢……我就不知道了,這齊三是有多大的臉,奉了誰的命來攔我?”

“是太夫人的命令.”

蕭寶信把謝母賣的順溜,半點兒沒藏著掖著。

她沒替人背鍋的愛好,也沒必要為了謝三爺和王夫人頂上,犯不上。

實話實說,本來謝母派她過來處理,就是這個意思,可不是她自作主張,和王夫人創造對立面。

她不怕事,但不代表什麼事都愛扛。

聞言,王夫人也愣了。

“是了,太夫人.”

她嘲諷的笑,這倆小叫花子有一個是謝老三的兒子,有謝家的血統。

她早該知道謝母,總是向著兒子的。

她也是氣暈了頭,真當是蕭寶信的主意呢。

一肚子的火給人家攢著,結果全錯了。

就沒細想想這和人家有什麼關係,看熱鬧都嫌遭心。

“太夫人什麼意思?”

王夫人根本沒將下面讓婆子按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叫花子放在眼裡。

蕭寶信笑:“今日是阿琰的滿月,各府裡來了不少的貴客,三嬸是咱們謝家掌家的,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三嬸要是久不現身,倒惹的旁人擔心.”

“要不,咱們邊走邊說?”

王夫人想笑,硬是沒擠出來。

到底今時不同往日了,如果王家沒倒,她今天就敢鬧翻了天去,把這倆小子打折了腿扔出府外。

“侄媳婦,今日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將這倆小畜牲帶走。

只是我話放在這裡,這輩子他們都別想進謝家門!”

說完便拂袖而去。

蕭寶信嘆了口氣,沒追出去。

禍是謝三爺闖的,讓他擺平吧,她可不上趕著讓人撒氣。

“謝夫人救命之恩.”

隨著王夫人的離開,押著倆小郎身上的婆子也都鬆開了手,跟著出去,江潛撲通趴地上來了個實打實的五體投地。

江潛:我本意沒想行這麼大禮……但既然已經行了,就……行了吧。

怪只怪婆子後座力太大,把他反彈出去了。

謝寧臉上讓那婆子抽的已經腫成了小饅頭,卻是乖乖跟著江潛行五體投地大禮,比之更標準。

二哥為他著想,他不能落在二哥後面,給二哥難堪。

滿腦子都是二哥忍辱負重,他不能辜負。

“謝夫人仗義出手,我與二哥銘記於心……噗!”

臉撲地上真心不好說話,吃進滿嘴的土。

“你們好生歇著吧.”

蕭寶信說完起身走了,喬三緊隨其後,衝著外面圍著的下人斥道:“還不散開?看什麼看?再有起鬨架秧子的,先過二十板子!”

喬三是容安堂出來的人,而王夫人是管著後宅卻唯獨管不到容安堂,天然就對喬三充滿不信任。

這也是王夫人一怒之下,遷怒於蕭寶信的根本,喬三代表的不是謝家,是謝顯,是容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