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袁夫人礙著自家姐妹不好撕破臉,可這女婿是真心疼好閨女,捧手上怕摔著,含嘴裡怕化了,什麼畏妻如虎,那是疼愛妻子疼愛到骨子裡去了。

他出手只會重,不會輕,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兩位夫人手挽著手就奔容安堂去了。

“這咱們就不管了,放手讓阿郎去。

也讓旁人知道知道我們謝家不是好欺負的,我家媳婦更不好欺負!”

再怪謝家看護的不經心,到這時候看明白謝家一大家子的態度謝夫人也沒半分怨言了。

誰也不是故意的,防不勝防的。

誰也想不到堂堂世家貴婦也玩這一套打砸搶啊。

若說來謝府時有一腔的不滿,和袁夫人聊完,也什麼都不剩了。

兩位夫人邊走邊聊,沒多大一會兒就到了容安堂。

蕭寶信這時剛按肚子排過了惡露,又在腹部纏緊了真絲的腹帶。

這東西是產後恢復體形的利器,儘管繁瑣至極,還是不得不做,誰讓她人長的美,也愛美呢。

生老病死,這是自然規律,擋不住。

可是用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美中,儘量延遲這種衰老,她還是挺熱衷的。

謝夫人看到的蕭寶信小臉白晳如玉,雖然不似先前白裡透著粉,可也算不得虛弱,再看那雙漂亮的眼睛神采奕奕。

就是說她昨天給別人撞了,謝夫人都信啊,精神相當飽滿。

提到嗓子眼兒的心立馬就放回了肚子裡,連心跳都比平時還要舒緩上一兩分。

想來袁夫人之前提到御醫的那些個說道都是真的,果然自家閨女身體底子好,就是好!

“你挺好的?”

謝夫人坐到榻邊上沒讓蕭寶信起身,就是精神狀態再好也是剛生產過的,娘倆沒那麼多客套:“咱們家謝琰生出來了?我還沒看著了——棠梨啊,去讓奶孃抱過來我瞧瞧.”

蕭寶信:這是親孃。

婆母都沒這麼忽略她的。

“我都聽你婆母說了,你身子無礙。

無礙也得好好養,月子坐不好可是一輩子的事兒,除非再生下一胎還能再調調,不然啊你就情等著受罪吧.”

謝夫人眉開眼笑地看著蕭寶信:“你可不知道,昨天聽了謝管家說的,可把我給嚇著了,生怕給你撞壞了,好在你福氣大,受得住.”

咱不帶自吹自擂的好不好?這話有別人說的,自己家人就低調些吧?

“……我怎麼沒看出來……”蕭寶信認命,阿孃自己還是瞭解的,心大,忒大,可護犢子也是一等一的。

“你沒看看你這臉蛋,這氣色,這精神狀態,都是親家夫人和太夫人平日裡關照,不管是產婆子還是醫女都給備著,著急時才能不慌不亂的,把你伺候的這麼好,我看你這樣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半嗔半笑的,倒讓袁夫人笑的見牙不見眼。

親家母會說話。

說到底是謝家管家失職,哪怕先前派個人知會一聲讓他們有個準備,都不至於讓蕭寶信和那些個渾人對上。

真是人家謝夫人當面說幾句不好聽的,哪怕是為了自己兒子不至於在兒媳婦面前難做,她都只能受著,自家的事兒辦的不到位。

也幸虧蕭寶信身強體壯,沒出什麼大狀況,不然她都愧對兒子。

謝夫人都沒等和蕭寶信多說,奶孃抱著謝琰已經過來了,她一看自己外孫子立馬什麼也顧不上了,什麼閨女、親家都靠邊站了,抱起謝琰就不撒手了,稀罕的不得了。

“隨了玄暉了,長的太俊了,看這眉毛,看這眼睛,看這小嘴,我閨女會生!”

“腦子可得隨你阿爹啊,”謝夫人感慨萬千,充滿了無限的希冀。

蕭寶信聞言頭上頓時幾道黑線。

什麼意思,她腦子是有多不夠用?

袁夫人都笑出聲來了:“親家夫人說笑了,我看阿琰是個懂事的,除了生出來哭了一陣子,之後都沒見哭過.”

“是啊?”

謝夫人更美了,“那肯定是隨了女婿,寶信小時候可鬧騰了,又能哭,給她餵奶的奶孃都讓她胡亂揮拳,打的眼睛都青了.”

蕭寶信都不知道謝夫人是關心她來看她了,還是掀她老底了。

花樣誇謝顯那是要得,需不需要這麼埋汰自家閨女?

她倒是想那麼有勁,實力也得允許啊。

指不定是她太鬧人,奶孃睡不好,眼眶發青也是有的。

至於說她打人……就算有,也不能把人眼睛打青吧?

“阿孃.”

她道:“不是說月子裡不讓生氣嗎?”

言下之意,說點兒好聽的吧。

“我說啥了,你就生氣?氣性這麼大?”

謝夫人有外孫萬事足,越看越喜歡:“剛生下來的孩子能長這麼漂亮,真就是仗著爹孃長的好.”

袁夫人也湊上前,“說的是,我就沒看過長這麼漂亮的孩子,哭聲還洪亮。

你看……呀,還乍乍著小手抓我!”

太驚奇了,這麼優雅雍容的袁夫人聲音都拔高了三丈,音兒都飄了。

蕭寶信:你拍馬屁悠著點兒,別太露行跡讓人給你當妖怪燒了!

從生出來就沒輪到她,好容易沒人圍在謝琰旁邊了,他已經呼呼大睡了。

就沒折騰過來讓她‘碰碰’,一大早上又忙著排惡露,現在還沒沾手。

可,看到謝琰這番作為,蕭寶信基本上心裡已經有了底。

就是朕那老兒子!

心裡忽喜忽悲的,說不上的滋味。

懷胎十月,生出個四十多歲的老兒子……這不是人人都能有的際遇……

說是兩看產婦的兩位老夫人,抱著自家的孫子(外孫)就不撒手了,簡直不亦樂乎了。

最後還是袁夫人後知後覺,不能把兒媳婦給累著了:“要不,咱們抱著阿琰去外間屋待會兒,讓寶信歇會兒?”

“剛生完,可不能累著.”

一句話說的蕭寶信都要淚奔了,謝顯不在,感覺自己都沒有存在感了。

好在婆母還是想到她了。

“阿孃……”本來是控訴的小眼神,生生讓謝夫人看偏了,理解歪了:“咋的,累了?那我就不多留了,改天再過來.”

任憑蕭寶信和袁夫人怎麼留,謝夫人都堅決要走。

“你阿爹那邊我還等著信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