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顯:“謝潘兄.”

心有靈犀。

潘朔衝謝顯擠咕眼睛,抖抖寬大的袖口。

謝顯感覺自己好像要中風,嘴角都要抽抽歪了:“你帶到了朝堂上來?”

這可真是個……人才?

噓!

潘朔哈哈大笑,“這不是你下了朝又直接回家,逮不到你人嗎?就想著趕緊給你.”

說罷,嗖地從袖子裡抽出一本包裹精美的小冊子,外面包裹的是深藍色的綢緞。

也不是第一次收這個了,謝顯一打眼就知道里面是什麼。

“最新的!”

往謝顯懷裡就是一塞。

“給!”

謝顯從來沒這麼慌亂過,前後還都有人呢。

他現在職位在那兒擺著,不管上朝上朝那都是領頭羊,屁股後面一堆人跟著。

雖說出了太極殿好些,各自散開,但難免有腿腳慢的,後面跟著人。

潘朔倒是好心,但也真跟他丟不起這人。

七手八腳地把冊子往袖子裡一塞。

“謝兄.”

楊劭快步上前。

謝顯身體微微一僵,常和蕭寶信在一處,知道這些個練武的耳聰目明,就這距離多小聲的話都能聽個真真切切。

“今日可有時間一聚?我們仨可有日子沒聚了.”

楊劭當沒這回事,誰沒收過一樣,真用不著這麼尷尬。

早知道謝顯喜歡這個,他送一車給他啊。

在潘朔的帶領下,他不說收整合癖,也算是頗有心得的收藏藝術家了。

至少,和潘朔不相上下了。

不過,想想看完了也是和蕭寶信一道切磋,楊劭這心裡總感覺酸澀得很。

前世,那是他的皇后!

特麼的蕭敬愛全給作沒了,該是他的一樣沒得著!

謝顯很快就恢復如常。

“是啦,逮到你可不容易,心裡眼裡就你家夫人.”

潘朔抱怨:“現在月子坐完了,你總算有時間和我們聚一聚了吧,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不要問他為什麼別人家的夫人哪天生產、滿月,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都是謝顯逼的!

因為這,他還和自家夫人大吵一架,因為他忽然間忘了長子幾歲!

“女人生產是道鬼門關,產後自然要仔細呵護調養.”

謝顯說這話臉不紅不白,他真心就是這麼想的。

“你這麼說沒錯,可又不是你孩子.”

潘朔吐槽。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讓其他人難做?知不知道因為你,最近以來多少男人被女人說教,男人們對你根本怨氣沖天.”

不可理喻的是,女人們居然個個稱道,當謝顯是婦友之友了。

楊劭聳肩,他家現在沒女人,倒是沒受這個苦。

“要一起飲酒嗎?”

謝顯懶得與潘朔爭論,一句話把他給打發了。

“當然,不醉不歸!”

潘朔衝楊劭使了個眼色,可下逮到了謝顯,絕不能這麼輕易放過他。

兩個人上次喝酒的時候就說好了的,怎麼也得破破謝顯的例,讓他喝多一次。

當然,這只是潘朔與楊劭兩個人美好的願望,三人一路到了雅舍,謝顯照樣兒你吃酒我喝水,誰勸也不好使。

“我這身體,你們就放過我吧.”

謝顯以往丟擲這樣一句話,立馬安靜一大片。

可是現在?

潘朔那臉都快抽抽成風乾的土豆了:“得了,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氣色,真跟剛坐完了月子似的,白裡透紅,氣色簡直不要太好.”

又說:

“你現在兒子也有了,朝堂上春風得意。

諸葛復是不是也要回來建康了?令妹的親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妥妥的人生大贏家。

聽潘朔提起謝婉,就知道建康城後宅現在是什麼風向,少不得那些貴婦貴女說起謝家的婚事。

“我看皇上的意思,那個刑部尚書少不得要花落諸葛家。

再來蔡啟落馬,秘書監又空出來了……最近這一年來,尤其近半年朝中真算得上跌宕起伏.”

“朝中的事,可不向來如此?”

謝顯輕呷一口茶:“以後,只怕還要大動.”

這話已經透露了太多了。

“玄暉,說話就好好說,不帶釣人胃口的.”

潘朔來了興致,“跟我有沒有關係?我能不能往上升升?”

楊劭也望向謝顯。

謝顯一聳肩:

“你們真當我能左右百官?升誰不升誰頂多吏部拿個意見,選出些人來,最後還是由皇上圈定。

是朋友就不要再問了,忘了上次郗三郎的事鬧的沸沸揚揚?”

這話是真的,把謝顯都給扯出去了,揪著他不放,就說是他給洩漏的。

“潘兄認真辦差,皇上也看在眼裡,說到底你又是皇上的舅舅,不升誰還能不升你?”

就這一句話把潘朔樂的喜出望外,皇帝登基半年多了,口頭上誇他能辦事倒是不少,就是遲遲不升他官兒,把潘朔急的都火燒眉毛了,沒少往太皇太后宮裡跑。

得了謝顯準話,潘朔心就放到了骨盆再往裡。

三個人邊吃邊聊,一直到酒席散了楊劭也沒把本意說出口。

到最後還是謝顯先說開了:“皇上把廬江公主許配給楊兄,是看重楊兄,以後楊兄只管好好當差便是。

只是,江夏王那裡楊兄還是遠著些的好,畢竟庶人王氏之事……皇上多少有些忌諱.”

皇帝用得著江夏王,在短暫的免職之後又復起用。

可皇帝用得上,卻未見得朝臣與之親近,尤其楊劭是從江夏王府裡出來的。

楊劭秒懂:“多謝謝兄指點.”

一句話就點明白了。

楊劭和江夏王其實私下裡並無往來,彼此都忌諱著。

謝顯把江夏王抬出來,無非是沒法明說皇帝忌諱著謝家,借江夏王說事兒。

有謝顯這話,楊劭心裡就有底了。

兩人以後私下裡不管怎麼樣,至少明面上不宜再多親近。

倒是與幕僚的話不謀而和,永平帝是拉一個打一個,用他來防著謝顯。

不然,他如何得知謝顯把他到嘴邊的護軍將軍給壓下去了?

至於因為什麼,無論是蕭寶信說了什麼,還是謝顯出於其他原因都不重要了。

永平帝重用他,才是關鍵。

而他除了聽出這個重點之外,謝顯言下之意是樂見其成,而非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