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家是一方面,婆家也得家風正才是。

而一家的家風,只看家主。

家主若是個不著四六的,下面有樣學樣,各自謀利,整個兒家都不會清正。

現在謝顯雖為家主,後宅卻是一向不管的。

蕭寶信再是當家主母也是小輩,大方向還是要看謝母的。

可以說這一點謝母做的就極好。

袁夫人越艱難的時候,就越覺得自家婆母的難得。

無論是謝侍中死了之後,還是謝顯成親,這麼長久若沒有謝母的支援,護在她的羽翼之下,他們長房斷然沒有今天。

至少也會被排擠在外吧?

袁夫人可以理解謝母今日的作法,太夫人年紀大了,謝老三能壓下去一次兩次,長此以往勢必要母子生分,夫妻失和。

太夫人經不起謝三爺再這麼做了。

可以說王夫人這臺階下的正當時,再恰當也沒有了,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也在謝母面前討了好。

人家不是為謝老三,是為了不煩婆母,才做出讓步的。

王夫人能做的,都做了。

除了不讓謝家血脈流落在外這一點,謝老三不佔情不佔理,可以說家裡能得罪的都得罪了,能噁心的也都噁心遍了。

蔡夫人出了易安堂就帶著王十二孃去了三房,她心裡也是著實過意不去,自知犯了大錯。

王夫人洗了把臉,重新又上了妝,比在易安堂看著精神飽滿,也不再那麼頹廢老態。

對著蔡夫人拉著王十二孃一再道歉,王夫人也沒生受著,起身拉起了王十二孃:

“你們婆媳感情好,這事兒居然也替十二孃出面。

你不會忘了,我們也是姑侄吧,我還能怪她?”

王夫人嗤笑一聲:

“你們也不用說那些多餘的話,十二孃是什麼境況別人不瞭解我還能不瞭解?”

作為同樣孃家倒了的王氏姑侄,王夫人不是不埋怨王十二孃,乾的這叫什麼事兒,就是妥協了,讓謝九把外室子給接府裡來,也得真割謝九幾兩肉,讓他實打實的付出些什麼啊。

結果就落著一聲好,人家孩子接進來了,府裡那些個小妾通房的也沒少抬。

就圖那一聲好嗎?

缺那一聲好嗎?

就蔡氏這性子軟乎,拿十二孃當親閨女一樣,只要她不鬆口,蔡氏都不會把人接進府。

倒是好人好事兒讓十二孃給做了,把她給趕鴨子上架。

不過,想是這麼想,她也知道自己這麼想是狹隘了,話不能這麼說出口。

“謝老三是什麼樣人,不只我知道吧,二嫂?”

王夫人輕蔑的白眼都快翻出天際,“就算沒有這一次,他也會有別的藉口,總之……程氏那賤婢死了,就成了他心裡抹不掉的硃砂痣。

如果那倆小郎沒回建康也就罷了,既然回來了,三天兩頭地在老三跟前蹦噠,還能好?遲一天早一天的事兒,你們也不必放在心上.”

不得不說,王夫人這麼說,蔡夫人是心裡好受多了。

這些年跟著三房馬首是瞻,她都習慣了。

別看王家倒了,蔡夫人倒是一如既往,對三房就沒變過臉。

“我這輩子算是就這樣了,守著阿昭過吧.”

王夫人看了眼王十二孃:“你不一樣,你還年輕。

趁年輕,多要幾個孩子是真.”

蔡夫人聽出來了,這是說給她聽的。

“我也這麼說呢,什麼男人不男人,都不如自己孩子.”

作為一個婆母能把話說成這樣,王夫人也沒話了:“不管怎麼樣,咱們謝家的婆婆還都是好的.”

王十二孃連連點頭,就是蔡氏不禁跟著點頭,這話說的不只是她,還有太夫人呢。

幾人正說著話,便有丫環進來回事:“三老爺叫小廝過來,讓夫人給安排住的地方,還有服侍的丫環小廝……讓今日都給安排妥當了.”

王夫人冷笑,衝蔡夫人道:

“看咱們這位光祿卿,對外室生子是多慈祥有愛。

平日我阿昭連親爹面都難見,跟人家倒是上心,親自盯著呢.”

“人我就不見了,你就告訴那小廝,現在當家的是容安堂,不是三房,這事兒跟我說不上。

等容安堂安排吧.”

“回頭你跑趟容安堂,知會一聲便是。

什麼時候有空了,讓容安堂安排一下.”

多餘的話沒說,把丫環就給打發了。

那丫環自然不多事,有一說一就給傳給小廝。

小廝再傳回到謝三爺那裡,謝三爺一聽就炸了。

容安堂當家是不假,但三房裡安排個小廝丫環什麼的,都勞動不著容安堂。

王夫人此舉就是掃他的面子。

剛要發作,謝寧便勸道:

“我以前就聽阿爹說,謝家家大業大規矩大,想來是這樣的。

不如我今日還是回去,等哪天容安堂那邊安排妥了,我再過來.”

“安排幾個人的事兒,能有多久?”

謝三爺擺手,掃謝寧面子就是掃他面子,他不信王夫人幹得出來這事兒,一個小輩的蕭寶信還能撅他面子。

便叫小廝親自跑一趟容安堂:“不用等夫人那邊,你就去找蕭——找蕭夫人,讓他把伺候小公子的人都安排妥當.”

小廝連忙應聲而去,心裡卻道,這又是哪門的小公子?

就是個外室子,還真當成寶兒了,也是搞笑。

不過謝三爺的吩咐卻是不敢不遵的,畢恭畢敬去了容安堂。

蕭寶信這邊得了王夫人的信兒早就把人給安排好了。

謝寧那邊她阻止不了進府,但安排人盯著還是能做到的。

兩個小廝,兩個貼身丫環,兩個打掃丫環這都是定製,蕭寶信早就安排妥當。

只將兩個貼身小廝叫進來:

“你們都是容安堂出去的,時刻記著自己的身邊。

謝寧那邊,每天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都給我記著,務必給我盯緊了,一旦有個風吹草動的,立馬回稟,知道嗎?”

“事情辦好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連公中的程式都沒走,直接派出的就是容安堂的小廝。

倆小廝那受的都是謝顯的教導,清風明月手把手教出來的,這點兒事兒再不懂嗎?

說是服侍那不成器的外室子,其實就是乾的眼線的活兒,幹好了就是活生生的一等功啊,可比在容安堂裡乾熬,多少年成器可便捷多了。

“小人肝腦塗地,定然不負夫人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