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宣城長公主這架式,都已經在太極殿和皇帝鬧翻了,是真急火攻心了。

“我沒那麼大心!”

宣城長公主把頭扭到一邊,堵氣地道。

“你只能這麼大的心。

上戰場殺敵就是這般,不然你以為阿孃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也是擔驚受怕.”

蕭寶信柔聲道:

“怕受傷,怕受凍,怕餓著,更不要說當面的刀光劍影,背地裡的暗箭.”

“運氣好,後方支援糧草都能相應,真要有不濟事的,或者有私心的利益之爭,那就更難了.”

說的宣城長公主眼淚又下來了。

這是安慰她?

確定不是要活活嚇死她?

“你以為你一句‘小英雄’是那麼好當的?”

蕭寶信嘆道:“這都是水裡來火裡去,拿命拼出來的.”

宣城長公主挺直腰板:“寶樹現在是我的駙馬了,不需要再拿命去拼了!這回回來說啥我也不會讓再他上戰場了!”

這話說的輕鬆。

蕭寶信聳肩,已經懶的和她爭了。

在她看來蕭寶樹似乎十分青睞戰場,之前在荊州殺進殺出的不亦樂乎,回到建康後還時不時提起,滿臉的憶往昔,光輝歲月的勁頭。

用阿孃的話是怎麼說來著,隨了他那爹。

對戰場上癮。

這是殺人殺順手了。

當然,這麼說太武斷也太片面,可不得不說有人天生就是戰場上的閃光點,有的人卻不願手沾鮮血。

不同人的不同選擇。

誰也替代不了誰。

“你不知道,大娘子,我皇兄他根本就不聽我的,說將在外軍令有命不受——怎麼打是前線將軍們的事,他只看結果!”

蕭寶信確定這話能是永平帝說出來的。

因為謝顯就是這樣和永平帝說的。

沒在現場沒有發言權,戰場上本來就瞬息萬變的事,你覺得你的對,聖旨傳到前面可能人家那邊突然變了,你讓前面作戰的將軍怎麼辦?

按你的來,那很可能就是送人頭;不按你的來那就是抗旨啊。

謝顯說的好,就永平帝屁股下都長草了,朝中大臣又各有論斷,真把永平帝給說毛了,他這朝令夕改的倒叫前面打仗的懵了。

到時候揭竿反了他丫的,是分分鐘的事兒啊。

永平帝看來是徹底聽了謝顯的建議,連宣城長公主的面子也沒給,直接給撅回去了。

“……我覺得,皇上說的對——”

“對什麼呀,那是你親弟弟!”

宣城長公主急了,一下子站起身,氣急敗壞:“大娘子你別和我說什麼大局為重,我就是以為夫君為重!”

蕭寶信有生以來第一次退縮了。

“好好好,你長的漂亮,你說的都對.”

“不過.”

宣城長公主:“不要和我說不過.”

她緊緊抓住蕭寶信的手:“你是寶樹親姐姐啊,姐夫又是我皇兄的大腦,讓姐夫趕緊的,勸皇兄給江夏王寫聖旨.”

‘再不聽話就砍了他的狗頭!’

‘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沒人幫我啊,果然,寶樹只有我!’

“還有阿孃——阿孃這些天也急的直抹眼淚呢.”

蕭寶信看明白了,按常規方面是真沒用了,聽不進去勸,滿腦子就是提刀上戰場。

這要不滿足了她,只怕這貨隔天收拾收拾就能殺到戰場去.”

只好把宣城長公主拉到一旁邊坐下:

“我有話要和你說,你聽了可不要往外傳.”

宣城長公主懷疑的眼神:“阿孃也不說嗎?”

蕭寶信為難了。

親孃知道就是至少建康城有一半的人要知道了。

可是,要不說她也真怕這婆媳倆鬧出什麼笑話來。

“行,就只有你和阿孃知道就好,千萬不要往外傳,好嗎?”

宣城長公主:“是關於寶樹的嗎?”

別的她也沒興趣知道啊。

大有你說的要不是和蕭寶樹有關的話題,我當場就要翻臉了。

“是.”

蕭寶信充滿了無力感:“當初寶樹去竟陵守墓的時候,你姐夫擔心我擔心寶樹闖禍……”

宣城長公主默默地把人物關心給理順了。

“你繼續.”

好噠!

蕭寶信:“然後呢,他就怕了謝家的死士跟在寶樹身邊。

哪怕是現在也時不時的往回傳訊息,就怕我擔心.”

說到這裡宣城長公主眼睛都亮了,她就說嘛,蕭大娘子是個多護犢子的,怎麼可能親弟弟受傷了,她還坐得住,無動於衷呢,原來是另有訊息來源!

“那你上次接到訊息是什麼時候?寶樹到底受沒受傷?嚴不嚴重?說沒說江夏王為什麼不去和他們一起打北吳?!”

宣城長公主急切地問:“這仗什麼時候才能打完啊?”

“啊,對了阿爹沒受傷吧?”

最後一句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公爹。

“你怎麼不早和我說啊,把我嚇的.”

宣城長公主埋怨。

“早知道就先來找你了,我還有太極殿和皇兄大吵了一架,把他給——”

還算有腦子,沒把罵永平帝冷血無情,大昏君這樣的話給學出來。

傳出去,只怕皇兄面子要沒。

蕭寶信:你皇兄面子已經沒了喲,親。

聽得真真兒的。

這話也就宣城長公主這直眉愣眼的貨能說,永平帝能聽,換二兒一個人,哪怕是永平帝親弟弟豫章王皇帝都得心裡膈應。

就這不走心的貨,可以被允許有口無心。

“阿爹和寶樹都好,”蕭寶信輕聲道:“我前天收到的訊息,前面已經有了進展,不過是寶樹身邊有個副將掉下了馬,旁人只當是寶樹,北吳那邊也以為是這樣,所以鬧的很大,他們還想偷襲來著,結果被阿爹和寶樹給打回去了。

都沒事兒.”

宣城長公主緩了口長氣,緊跟著又氣上了。

“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渾蛋亂傳,不知道咱們遠在千里之外擔心嗎?!等這仗打完了,我非要求皇兄治造謠那人的罪不可!這是惑亂人心!”

宣城長公主想的好,現在近半個月是不敢往皇帝跟前湊了,還是等皇帝那口惡氣消了,她再進宮認錯。

也知道自己那話不中聽了。

蕭寶信皮笑肉不笑,總算是把宣城長公主給安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