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信冷笑:

“我當是誰,原來是……”

“他說他叫羊鳳明.”

齊管家一聽這斷音兒就知道怎麼接個下茬,“就住在隔壁,原來琅琊王氏故居.”

羊鳳明臉都氣青了,他搬這裡住少說也有兩年多,人家這是擺明了沒把他放在眼裡,當眾給他難堪啊。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要幹這事兒,也的確不需要人家多給他臉面,早晚會撕破的玩意。

“廢話少說,謝顯何在?皇上有請,且與我等早去太極殿一遭!”

蕭寶信眯起眼:“你糊弄鬼呢?衛將軍方才接到皇后傳召,皇上於今早駕崩,急召衛將軍進宮商量後續事宜,你奉的是哪裡的皇命?”

眾將士都懵了,面面相覷。

皇帝死了?

就是這位建康城母夜叉膽大包天也不敢說出這等大不敬的話吧?

怎麼就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羊鳳明顯然不曾聽入耳:“我等來此受的是皇帝聖旨,你休想裝瘋賣傻企圖矇混過關!皇上——”顯然不想把駕崩兩字說出口,可也氣的吹鬍子瞪眼睛沒個人樣兒了:

“若真有事,又怎會下令我等前來抓拿罪臣謝顯?”

“就謝顯是朝中重臣,你當褚家郗家徐家都是死人嗎?!”

“可能只是蕭皇后拿你當個死人。

你怎知沒有召見褚郗褚三家人,只是沒召見你而已吧.”

蕭寶信不是吹,不是她嘴上不利索不能說,而是手上來的快,別當她笨嘴拙舌。

真動起嘴來,她也不輸於人的。

不能讓人在氣勢上壓住,定要來個先聲奪人!

羊鳳明咬牙,脖子青筋都爆出來了:

“把罪臣家屬蕭氏一併拿下!你們還愣著做什麼?”

“住手!住手!住手!”

謝家宅門裡傳出一連串的大叫聲,蕭寶信回頭,只見謝晴披頭散髮跑出來,衣帶鬆鬆垮垮地系在腰間,一看就知道這位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過來。

然後才被蕭寶信派人傳聲進去的炸雷給驚醒了,去什麼易安堂會合?

蒼天啊大地啊!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擅宅民宅嗎,還帶著刀!”

謝晴十分顯表現出男子氣概,可是無奈裝扮形象都稱不上最佳陣容,雖然挺著胸膛,卻像個誤入戰場磕五石散磕嗨了的世家子弟。

“羊鳳明,你是想造反嗎?”

羊鳳明嗤之以鼻:“想造反的難道不是謝九你嗎?你真以為你在交州,做了義陽王的長史鼓動的他造反一事,無人知曉?”

謝晴臉都綠了,他一直心心念唸的就是怕這事兒露了,不成想卻讓羊鳳明得到。

“怎麼,驚訝?走,進宮和皇上去說吧.”

蕭寶信沒好眼神瞪了謝晴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居然還攛掇人造反。

造反失敗還能安心回朝中當他的丹陽尹,心真大。

謝晴想裝看不見也不行,跟刀子似的。

真不是他攛掇義陽王反的,是他自己嚇破了膽,不反就怕把他收拾了。

再者朝中事務多變,誰知道這裡到底有什麼利益角逐,到底是太子還是新安王弒君殺父,他們遠在交州是真不清楚。

作為幕僚,他是識君之祿擔君之憂,肯定是一條道走到黑啊。

誰知道謝家在建康城是個什麼局面,分分鐘被人滅了也未可知啊?

謝晴義無反顧跟著反了,結果也未成事,那義陽王就在亂軍之中被殺了。

而他身邊也只剩下在交州城時義陽王做主賞下的歌伎,他也不能不管不顧。

結果悠悠然當作沒事人,等天下太平了才往建康城回來了。

真不是殷青那樣的人,純心想攪混水,陷天下於大亂之中。

幾年過去,最初回建康城的陰影早就沒了,日子過的也算順風順水,誰成想出了羊鳳明這貨,他特別想認真的問他從哪裡知道的,可這場面問不下嘴啊。

問下了,那就是認罪。

“你少在這裡打馬虎眼,照你說的我謝家一家都是反賊。

我父蕭司空在外為大梁出生入死,護天下百姓安危,也是反賊?”

“就你是假傳聖旨的——中軍將軍?什麼時候皇上要抓人進宮用得著你們中軍了?要抓我們也是御林軍,輪得著你們管嗎?”

“要抓人,行,聖旨呢?”

蕭寶信揚高下巴,語氣森然:“你不是說有聖旨嗎?拿出聖旨來,我看看再說!”

“皇上英明,豈容你等在此大不敬!”

羊鳳明怒喝一聲:“眾將士聽令,將謝府人等悉數抓回將軍府,若有反抗者,殺無赦!”

“將軍……”有屬下戰戰兢兢地問:“咱們能不能是接了假聖旨?”

反正他沒看見。

羊鳳明怒踢他一腳:“我接了這麼多年聖旨,我認不出真假嗎?此謝家罪人砌詞狡辯,試圖矇混過關,趁亂逃亡——眾將士切勿被此妖婦所迷惑,務必將其擒拿歸案.”

“還不動手?有違君令者,斬!有往後退者,斬!”

畢竟是羊鳳明的直系下屬,其心腹那一撥舉刀往上衝,便有不少人跟著衝。

令有少部分人有稍許猶豫的也被人潮擁著向前。

蕭寶信瞪圓了眼睛衝著羊鳳明就過來了,結果沒等到跟前,人家羊鳳明話都沒等說完人就已經閃進了人潮之中。

“阿嫂,回來!莫逞匹夫之勇!”

謝晴一邊說一邊往上前要去拉蕭寶信回府。

結果蕭寶信見勢頭不好往回一撤兩個撞了個對臉。

‘我去,真有蠻力,我骨頭好像折了!’

蕭寶信咬牙,揪著他的衣領就將他不廢吹灰之力給扔大門裡去了,直接砸到了齊管家身上,舌頭好懸沒咬斷了。

等他回過神來,大門已經關上了。

蕭寶信提刀登高往牆頭上一站,高聲喝道:

“有人假傳聖旨,意圖殺人滅口,謝家上下聽我指令,敢擅闖謝府者統統都是逆賊的叛徒——殺無赦!”

蕭寶信站的高望的遠,這回看清楚了,這人是真不少,光是前門就有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整個巷子再延伸出去,少說也有五六百人。

比之前周家大郎勾結的那些強盜人數可觀得多。

謝家死士包括護院也就不到二百人。

如此,就別怪她出陰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