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成誰,夫君和一個男人搞到一起,鬧的天下皆知,也歡快不起來.”

王十二孃道,明明是九月天,披著薄薄的一層披風,卻是滿頭大汗。

生孩子前胖了半個人那麼重,生完幾個月就恢復成生前,比生前還瘦了些。

她自己就生了兩個孩子,蕭晴在外帶回來那倆還掛在她名下充嫡子。

以前還只是掛名,後來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十二孃是個厚道的,居然把倆孩子全都抱在了她膝下養著。

一個人照看四個孩子,就是不親力親為,那也是夠她一嗆。

這不,上了船三個大的也離不開她,把她忙的跟陀螺一般,好在幾個孩子都哄睡了,她才有喘息的功夫。

“她呀,也不是個好命的。

聽說淮陽王私下裡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打她.”

自從上一次蕭皇后喪夫,謝顯為護著蕭寶信,讓王十二孃跟著進宮,在那以後,儘管蕭寶信極少摻和進椒房殿一事,但蕭皇后卻時常召王十二孃進宮,很多宮裡的訊息,王十二孃比旁人還要更清楚。

淮陽王家暴這可是皇家秘聞,王二十娘得知,那少不了是蕭皇后放出的風聲。

謝婉:“他是沒攤上我阿嫂這樣的,動手?揍不死他!”

蕭寶信:“那是,打的他爹孃都認不出來他.”

“不過話說回來,她孃家小門小戶,又沒有依靠,一家子榮華富貴都靠淮陽王。

沒看她嫁進門就一直伏低做小?要麼說淮陽王聰明,找了這樣一門親事,換成哪個世家,不揪著他把這事兒給捅破天去?”

“要是世家女,他敢嗎?”

謝婉翻白眼:“欺負人唄.”

蕭寶信點頭,眼前那一盤青梅讓她吃剩了小半盤。

謝婉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就拿準了文氏翻不出水花唄,皇帝也不至於為了個女人挺身而出,可不就任他為所欲為?

不過,羞辱她的,欺負她的都是淮陽王,對她惡意滿滿算是怎麼回事?

這麼詭異的遷怒,這麼神奇的腦回路,真的是……好熟悉的感覺。

“怎麼了阿嫂?哪裡不舒服嗎?”

謝婉輕輕問這麼一句,蕭寶信頓時感覺整船人關切的眼神呈放射狀向外擴散,沒過一會兒謝母那邊派芷蘭過來問話了。

袁夫人親自走了一趟。

連王夫人都親切地過來尋問。

蕭寶信受寵若驚,她就是沉思了那麼一小會兒。

她沉思,有那麼稀奇嗎?

“沒事沒事,我就是剛才恍了會兒神兒,沒不舒服,真沒有,我發誓.”

解釋的口乾舌燥,把謝婉笑的前仰後合:“你說你嫁到哪家能有咱們家好,待你如珍似寶,我在孃家也沒受過這種待遇啊.”

這是赤果果的調侃。

蕭寶信抹汗,你長的好看你說的都對。

可是為什麼聽上去就變了股味兒呢。

王薔在一邊猶豫了半晌才道:“前幾日我去郗家看六娘,聽她說了一個事兒,我覺得有些詭異。

郗家僑居平原郡,近日有書信往來,說是青州那邊莫名興起了一首童謠……”

“什麼童謠?”

謝婉問。

“就是類似謝家天下之類的.”

王薔仔細回想,“無非是建康之外,只知謝僕射,無人知皇帝.”

“青州?”

謝婉眯起眼睛。

“淮陽王王妃老家在哪裡?”

蕭寶信放不下淮陽王王妃那惡意滿滿的眼神。

結果,無人得知。

“我尋思了幾天,也不知道該不該和你們說.”

不過,她轉回府就同袁夫人說了此事,全請她拿主意了。

蕭寶信又拿起個青梅吃了,王薔說的這些根本沒放心上。

後宅婦人都聽說了,謝顯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說,那就是盡在掌握,或者不足為懼的事。

“你這麼能吃青梅,不會懷的又是倆兒子吧?”

王十二孃笑道。

蕭寶信咯吱咯吱嚼的旁人嘴裡都冒酸水了,偏她一派樂在其中。

“無所謂了,我放棄抵抗了.”

謝婉吃笑:“你和祖四娘子湊到一起,能組一支馬隊了,清一色的小郎君.”

說起馬隊,蕭寶信心裡就不舒坦:“你阿兄還說陪我跑馬呢,我那馬連馬鞍還沒見過呢.”

就沒給她跑馬的功夫,光聽他嘴上說了。

“那你也得給人家個準備的功夫,誰不知道我阿兄貴人事忙,偏阿嫂又是個……急不可待的性子,一個心氣不順立馬揣上崽了.”

說著,幾個小娘子笑的東倒西歪。

不過,再倒也沒敢往蕭寶信身上倒,這位身上倆崽護體,金貴著呢。

謝母喘息都不敢對著蕭寶信的方向,還得別過頭,她們算什麼,更沒那資格託大。

蕭寶信:“敢情我今日不是出來散心,是給你們取笑來了。

你們也就趁這機會取笑我吧,等我生出來,挨著個兒的找你們算賬。

讓你們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讓大娘子給揍紅了嗎?”

蕭寶信捧著肚子:“那是!”

笑笑鬧鬧就到了晚上,趁著天黑之前就趕緊回府裡去了。

謝顯早就在府裡等著了,比她們回去的還早。

有個被害妄想症的皇帝在,能有宴會就不錯了,還求什麼盡興,什麼不醉不歸呢。

全靠流程,用膳飲酒,擺擺樣子,人家皇帝早早就撤了。

蕭寶信嘴上說不擔心,可到底不是件小事,見著謝顯就把王薔說這事兒跟他學了。

謝顯不緊不慢:“你可知是誰傳出來的?”

這麼問,是他知道的意思?

“我不知道啊.”

蕭寶信瞪大眼睛:“你知道?”

謝顯笑,眉眼如畫。

嫁給了他三年多,就這笑她是百看不厭。

雲淡風輕,好像一切盡在掌握。

“你可知青州有多少世家,和僑縣?郗家在,蔡家在,還有一橫跨兩州僑縣的我外家袁氏.”

他道:“這其中還不包含原本就住在青州的淮陽王王妃孃家文氏.”

一個也摘不出去。

“具體是誰,不得而知.”

謝顯聳肩,他沒那麼大的勢力,天下皆眼線。

但是,來者不善就對了。

明擺著衝謝家,衝他謝顯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