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走了這麼一遭,越看謝家待自家閨女是越好,心裡也越放心。

其實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她那異乎常人的雙胎,其他沒什麼。

走之前少不得再三叮囑蕭寶信安胎,不可大意。

“什麼練拳腳的趕緊都給我停了,沒看宣城前車之鑑在那裡嗎?你又懷的是雙胎,可別作大發了,那你是要你娘我的命呢.”

跟著蕭寶信耳提面命,知道自家閨女主意大,在謝母跟前一再提起,就差讓人家寫封保證書了。

“行,阿孃,我知道了.”

蕭寶信畢恭畢敬地道,在府門前站了小一會兒了,真不看看她現在的肚子繼續站嗎?

真是不怕,都讓婆家孃家兩撥人給說怕了。

趕腳平安生了雙胎,她就是撞了大運,出點兒事好像才在情理之中。

“我這肚子怎麼練拳啊,早停了,阿孃就放心吧.”

她道:“快走吧,再站會兒我腿又該腫了,現在腰就有點兒疼.”

事實上,和自家親孃真沒必要玩心有靈犀,等你自己發現。

還是有一說一的好,真·不玩虛的·謝夫人。

“唉喲,你看看我光顧著說了,可見你多讓你阿孃操心。

行了,回吧,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謝夫人說完就拍了拍車板,催促車伕快些走,恨不得折角小牛車能走出高頭大馬六親不認的步伐,就怕走慢一步拖慢了她閨女回府的腳步。

“快回去吧.”

牛車有多慢,平日裡謝夫人沒感覺,享受著唄,多穩。

挑簾子想叮囑閨女一句,才發現她覺得至少動起來有一會兒了,一探頭正對上閨女那張漂亮臉蛋。

無語凝噎,等閨女目送她走遠,怕是孩子都快生出來了。

“……扶你們夫人回府,都是自家人,別來這些虛,不用送我!”

采薇:這都已經在大門口了,還不叫送,真十八相送才叫送嗎?

老夫人這話說的有點兒晚哪。

謝夫人哪裡曉得蕭家出去的丫環心裡是這麼吐槽原主人的,喜憂參半就回了司空府。

蕭司空對月飲酒,已經三五罈子眼見就空了。

心裡惦記閨女,可沒辦法,閨女嫁人之後就是別人家的了,想見一面都難。

更不要提嫁進謝家,這一路盡顧著生孩子了,當孃的偶爾還能去孃家看看,他這當爹的可就難了。

鬱悶。

還接了一封謝顯的家信,更鬧心。

“……怎麼喝這麼多酒,是不想好了?頭剛不疼,你就難受是不是?”

謝夫人一看氣就不打一處來。

蕭老二閒賦在家,讓肖夫人一頓收拾老實了不說,雖說還是篤信佛道,但也不像以前那麼拋家舍業恨不得什麼都捐出去的架式了。

他堅住肖夫人是他這輩子的孽緣,上天註定的,肯定要了了的。

除了日常勸肖夫人信佛學道,四處撒香油錢,那就是和蕭司空喝酒。

有陣子蕭司空頭風病犯,不喝了,這才見好幾天,又喝上了。

還自己在家悶頭喝的,連個下酒菜都沒有,這是要喝大酒,做酒魔障啊。

蕭司空抬眼看了看謝夫人,憋屈。

上哪兒說理去?

晌午剛接到謝顯那邊傳回來的書信,果不其然遇到了埋伏。

有人暗中在他們留宿之地下毒,謝顯丁憂守孝還不夠,有人並不想令其有任何喘息復起之機,想斬草除根呢。

也幸虧謝顯周密,及時發現了不對勁。

只可惜賊人並沒有找到,也無相關資訊,只確定在他們的飲水中,食材中都下了毒是真的。

當初蕭司空公器私用,將手下殺人如麻的心腹好手派到了謝顯身邊,隨之去下邳,不過是想起個萬全,結果,真有人等不住跳出來。

他還想著,只當有人趁火打劫,有他派的那些人人去也儘夠了。

誰成想連下毒這麼下九流的事也幹得出來,讓人防不勝防啊。

謝顯身邊有蕭司空的人,他就是不想把訊息傳回來,遲早蕭司空這邊也會知道,與其讓人傳話不明不白的,不如他自己親自說。

所以蕭司空這邊是一起接到的兩封信,說的都是同一件事,但目的並不一致。

手下只是盡職盡責,有一說一。

謝顯就想的多了,並不讓告訴蕭寶信,怕她有孕在身,多想傷身,甚至連自家婆娘都想到了。

翁婿倆開啟天窗說亮話,蕭寶信那樣的天賦技能,就是謝夫人能管住自己那張嘴——當然這都不大現實,她能管住那張嘴就奇了怪了。

但謝顯想的周全,又會說話,只說連謝夫人,任何人都不能透露,怕洩露給蕭寶信,怕她擔心。

蕭司空自然也知道,不該說不能說。

可是,自己憋心裡也是難受,所以才酒入愁腸。

一方面擔心閨女的身子,一方面也擔心謝顯的安全,有防了一次還有下一次。

踏馬的,讓他知道是誰暗地裡下黑手,把那貨跺七百八十份餵狗!

“你幹啥?!”

謝夫人突然拔高嗓門,氣勢萬鈞:“怎麼我說你一句,你還發起狠來了?你要揍我怎麼著?來,你試試?!”

氣啊,才在閨女那裡誇完他,不是打女人的人,他就跟她來這套。

瞪誰呢,眼珠都快掉地上了!

“我告訴你,你別想借酒裝瘋,還想打我——你沒看文氏都把淮陽王給賣了,落了個家敗人亡?我為了兒女不至於的,一包老鼠藥給你灌下去!”

好吧,蕭寶信不讓說什麼,她就偏往外掏。

蕭司空這輩子除了小時候剛下地跑的時候跟小娘子打過,就再沒打過女人。

這時莫名的手疼,咬牙切齒。

“閨女怎麼樣!”

他問,聲若洪鐘。

“好!好的很!”

謝夫人也喊。

蕭寶樹從外面走進主院,就覺得倆聾子在說話,那聲音震的他耳朵根子嗡嗡響啊。

“你們在說啥呢?阿姐還挺好的啊?我聽說姐夫那邊傳回信兒來了,我過來看看,沒事兒吧?”

他問,就覺得阿爹那雙鷹一樣的眼睛往他臉上叨。

叨的臉疼。

“好著呢,”蕭司空沒好氣地道:“就是說讓你阿孃多過去陪陪,別說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