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選誰

第一次陣痛。

“璐璐，來，你不要害怕，你相信我，跟著我一起來呼吸好嗎.”

白璐璐艱難地點點頭。

“好，來，慢慢的呼……”“深深的吸……”“好，璐璐真棒，加油，我們繼續啊.”

白璐璐就一點一點的跟著醫生的指導一點一點的呼吸，慢慢找到了規律。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過去，第一次陣痛開始有了緩解，白璐璐期間可以和言翎說幾句話了。

“璐璐，你好點了嗎？”

白璐璐滿頭大汗，但是她還是微笑著說：“嗯，現在好多了，把你嚇到了吧？”

言翎是真的有點害怕了，但是她也不想讓璐璐有什麼顧慮，所以他說：“你好好的就沒事，我只要你好好的.”

“傻瓜……”“璐璐，我們生完寶寶，等他長大一點我們就去環遊世界好不好？”

我想帶你去看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我不想再讓你為我生孩子了，我只想你好好的，我的愛很自私，只能全部都給你一個人。

“好……”“啊……”白璐璐剛說了好，好字的話音還沒有落，第二次痛感襲來，而且比第一次更加來勢洶洶。

儘管白璐璐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還是痛得忍不住叫出聲來。

她緊緊地摳著言翎的手，言翎也緊緊地握著白璐璐的手，他能感覺到白璐璐滿手的汗，他知道，她肯定很痛苦。

“好璐璐，堅持住啊，你慢慢使點勁，我看到孩子的頭了.”

醫生又開始引導白璐璐生產，白璐璐已經沒有什麼思考能力了，她只能一步一步的按照醫生的引導來。

她只覺得好痛啊，全身都好痛，而且痛得已經沒有力氣了，但是她明明聽到醫生還要讓她用力。

她好想跟醫生說我沒有力氣了，我沒有力氣了，我好痛啊……但是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因為她連張嘴發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言翎一直握著白璐璐的手，她看到白璐璐的痛苦和掙扎，但是他什麼事都幫忙解決不了，他只能不斷的在白璐璐耳邊說：“璐璐乖，我在這裡，璐璐不要害怕.”

言翎一直重複這樣的話，但是他也感覺到白璐璐握著自己的手的力氣在一點點變小。

“璐璐你堅持住，璐璐乖，言翎在這裡.”

白璐璐的眼神一點一點的失去了焦點，看起來好盲目。

白璐璐只感覺自己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之間掙扎，海水就像針一樣紮在自己的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傳達著痛感。

自己越是掙扎，海水就倒灌得更厲害，身上就會越痛。

她想掙脫這樣的噩夢，但是她發現自己沒有力氣動彈不得。

言翎一直在呼喚白璐璐，希望能夠讓她恢復意識，但是不管他怎麼說，白璐璐好像都沒什麼反應。

這個時候醫生走了過來，“先生您好，您太太的狀況比較複雜。

因為她的身體一直很虛弱，所以可能會支撐不了這麼久的陣痛就會沒有力氣了甚至是暈過去.”

“但是羊水已經破了，準備手術來不及了，如果孩子一段時間沒有生出來的話，那麼對大人和小孩都會很危險.”

“現在您夫人的狀況已經不能自己完成生產，我們會採取一些人工的措施來幫助她，但是這樣的話，就有可能出現大出血的情況.”

“所以我們需要徵求家屬的意見，如果到了必要的情況，是選擇保下大人還是保小孩？”

言翎沒有想到事情就發展成這樣，他聽了醫生的話只覺得背後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捏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

然後他斬釘截鐵的說：“保大人.”

醫生再次確認：“您考慮清楚了嗎？如果清楚的話請在這份協議書上簽字，等會兒如果出現情況，我們就會優先選擇大人的安全.”

言翎沒有猶豫，他的眼睛裡充滿了堅定和篤定：“我是她丈夫，如果出現問題，我選擇保大人.”

然後他在協議書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言翎。

等醫生拿走協議書的時候，言翎重新去握住白璐璐的手，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上全是冷汗，原來自己的手抖得不停。

他靜靜地看著白璐璐，然後自言自語：“你定要好好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璐璐，我陪著你.”

最長情的告白莫過於陪伴，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會在你的身邊。

你需要我，我就給你你需要的。

你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像是個太陽，給你溫暖。

我們不是才說好了要去環遊世界的嗎？只有你好好的我們才可以去啊，你不要失約啊，不然我不會原諒你。

言翎感覺整個過程像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一部黑白的電影，像是講述了一個世紀的心語。

哪一些畫面是清楚的，哪一些畫面又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楚？言翎是白璐璐所有的溫暖和希望，而白璐璐就是言翎的整個人生，失去了白璐璐，不是失去了一個珍貴難忘的片段，而是失去了整個人生，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璐璐……”白璐璐只感覺自己應該是堅持不下去了，她覺得自己好累啊，在意識模糊的時候她好像模糊地聽見言翎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她很想睜開眼睛看著言翎說：“噓……我累了我睡一會兒，你過段時間叫醒我好嗎？”

但是白璐璐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生孩子遠比她事先想的累多了。

言翎再沒有說話，他不敢打擾醫生們的工作，所以就在旁邊默默地守著白璐璐。

時間過去了很久很久，對所有人來說都無比漫長。

等候在外邊的言爸爸言媽媽陪著老太太一起等著，還有跟著言翎他們一起來的戴媽媽，是她通知言翎那邊的家人的。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緊緊著注視著生產室的房門，言爸爸在門外走來走去，他感覺比言媽媽當時生言翎的時候還要煎熬啊。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走過來走過去的了，我頭都暈了.”

被老太太這樣教訓，言爸爸只好走過來坐在老太太的身邊。

老太太其實心裡也煎熬，她怎麼就覺得這次白璐璐生孩子讓她心神不寧呢。

“你們說怎麼進去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動靜啊？”

言媽媽安慰老太太：“媽媽別擔心，言翎在裡面守著呢，想來是璐璐第一次生孩子是需要比較多的時間的.”

老太太想了想，“你當時生言翎的時候我記得，也沒有這麼長時間啊……”其實言媽媽也覺得這次時間是長了點，但是她還是相信沒什麼事的，應該只是慢一點而已吧。

於是她對老太太說：“媽媽別急，我當時生言翎是比較快的，因為言翎很聽話啊，我懷孕的時候就沒有遭罪.”

“但是您看璐璐，肚子裡的孩子可沒有少讓她辛苦，所以啊……生孩子肯定就時間長了一點了.”

老太太這麼一琢磨，也覺得有些道理，言翎小時候確實沒有怎麼讓他們操心啊，那璐璐的孩子……想到自己的寶貝孫兒，老太太就高興了：“這個小崽子，可真是辛苦了璐璐啊.”

然後對言爸爸和言媽媽說：“你們以後可得對璐璐好點，她可真是辛苦了.”

言媽媽說：“媽媽看您說的，不管璐璐有沒有懷孕生孩子，她都是我們家庭的一員啊，我們當然會對她好的，她是您的寶貝孫媳婦，她也是我們的兒媳婦呢.”

戴媽媽聽到他們的對話，頓時也放下心了。

一來，她也很擔心裡面璐璐的狀況，只不過不好讓老太太擔心所以沒說。

二來是等璐璐坐完月子，戴媽媽就會回國去了，那邊有太多事情需要她去處理。

那個時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白璐璐一個人在國內沒有依靠了。

現在看言家人對璐璐也是真心的，她也就放心了。

這一段時間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漫長的，白璐璐和言翎，言爸爸和言媽媽，老太太和戴媽媽。

所有人都備受煎熬。

在他們都已經不在意已經過去多久的時候，孩子終於出生了。

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經發生變化的白璐璐頓時覺得輕鬆了很多，她抬頭看看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言翎不說話。

就一直呆呆地看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言翎看了一眼皺巴巴的孩子，就讓醫生抱出去給等在外面的一眾人等看去了。

言翎看到白璐璐有些呆愣的表情，他突然俯下身抱住白璐璐，在她的耳邊說：“璐璐乖，沒事了。

你和寶寶都很棒，辛苦了.”

言翎從來都很心疼白璐璐捨不得她受一點苦的，可是沒想到所有人都期待著的孩子卻讓他的璐璐到鬼門關走了一趟。

所以言翎很心疼，甚至有些懊惱自己幫不上忙。

他輕聲地安慰白璐璐，白璐璐本來只是腦子裡一片空白，孩子一出生，世界都安靜了。

她甚至感覺自己之前經歷的那些會不會只是自己的一個夢。

所以她有些呆呆地看著這個一直在身邊陪伴著她的男人，她最愛的男人。

只有看著言翎，白璐璐才願意相信她的世界是真實的。

又或者，是真的是假的根本不重要，因為只要和言翎在一起，白璐璐覺得才是自己唯一關心的問題。

當她聽到言翎的聲音的時候，好像她所有的感官恢復到了原位，痛感，恐懼感，以及自己去經歷生死的孤獨感。

於是白璐璐哭了，嚎啕大哭，儘管傷口還很痛，但是她只覺得自己想哭出來。

這個時候白璐璐就像個小孩子被嚇到的時候一樣，剛開始會怔愣回不過神來，但是隻要有人在身邊安慰她，這個小孩子就會覺得委屈，就會哭的比誰都難過。

白璐璐就是這樣的，她把頭埋進言翎的懷裡嚎啕大哭，眼淚鼻涕一起擦在言翎的襯衫上。

言翎知道白璐璐心裡的無助和恐懼，所以他任由白璐璐哭出來，然後拍拍她的背說：“璐璐乖，一切都過去了，我會陪著你的，你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