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赤陽武館。

張燚死了。

張家人請姜塵前往為他做場法事。

隨著知識面的提升,閱讀的道藏和雜書越來越多,姜塵對於法事這種事情越發的得心應手。

做法事不是想什麼時候就在什麼時候,需要擇日準備,姜塵沒有將日子定在出殯當天,而是七日還魂之時。

理由就是害怕死者卷戀陽間,不願離去,做出傷害親人的事情。

做法事需要齋戒三日,清淨己身,不僅不吃葷腥,還需要齋眼、齋耳、齋鼻、齋口、齋行、齋心。

七日一到。

夜半時分,姜塵在赤陽武館設壇。

準備一張供桌、蠟燭一對、香一把、酒盅三個、快子三雙、供品若干、往生錢、錫箔錢大量。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上開八門,飛天**。”

“罪福禁戒,宿命因緣,普受開度,死魂生身。”

“身得受生,上聞諸天……”

姜塵身穿道袍,左手持黃符,右手持桃木劍,寶相莊嚴,誦讀《太上洞玄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超度亡魂。

張家子女都恭敬地站在祭壇下,面露悽色。

隨著超度法事的進行,姜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發現張燚的魂魄並沒有回來,不知道去往了何處!

“各位居士,法事完畢,還請各位節哀順變!”

“福生無量天尊!”

姜塵打了個稽首,出言說道。

“道長辛苦了。”

張燚的長子張平安回禮道,說著還遞上了十兩銀子,作為超度法事的報酬。

姜塵收下銀子,收拾好東西,轉身離去,臨走之前,他從張家長子身上取下一根髮絲,利用萬里追蹤符籙以血脈至親為紐帶,尋找張燚的魂魄。

萬里追蹤符籙瞬間化作一隻散發著熒光的紙鶴,姜塵跟隨著紙鶴的指引,一路追到了城皇廟。

紙鶴追到這裡就一直圍著城皇廟打轉,直到符籙自燃,紙鶴也化作了一縷飛灰。

“又是城皇廟?!”

姜塵看到了城皇廟不由皺了皺眉頭。

長豐縣城皇姓李名軒,生前是長豐縣有名的大善人,他是周朝大儒,曾經入朝為官,為國為民,兢兢業業,後來得罪了權臣,被迫告老還鄉,回到老家長豐縣。

在長豐縣他無償資助讀書人參加科考,親身前往縣學為學子們授課。

每到大荒之年,他屢次免費施粥,減免佃農租金,並且號召長豐縣鄉紳富戶捐款捐物。

在他死後,朝廷追封他為長豐侯,諡號文忠,所以當地人也稱他為文忠侯。

大周皇城總城皇有感他的德行,將他的情況上報陰曹地府,幽冥府君下令,封他為長豐城皇。

從李軒的履歷上來看,這樣的人物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死後更是因生前功德坐上一縣城皇之位。

但是張燚的魂魄為什麼到了城皇廟就徹底消失了呢?

是被城皇招為鬼差了,還是被人打的魂飛魄散了?

姜塵左手握著通幽符籙,右手手持桃木劍,再次走進城皇廟,朗聲說道:

“青陽道宮授籙道士姜塵,道號純陽子,前來拜會長豐城皇,還請城皇爺現身一見!”

此言既出,但是良久沒有回應。

“還請城皇爺現身一見!”

姜塵再次出言說道。

“哼!”

一道宛如神魔低吼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震得姜塵差點心神失守:

“你這小道士好生無禮!”

“本神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你在我的城皇廟中大吼大叫,成何體統?”

姜塵看到城皇廟中供奉的城皇爺泥塑金身彷佛活了過來一般,只見他頭戴兩邊翹紗帽翅的縣官帽,身穿官袍,雙目圓睜,不怒自威。

“小道拜見城皇爺!”

姜塵打了個稽首,恭敬地說道。

來了這麼多次,總算是見到這位城皇爺了。

“深夜打擾,實屬無奈,還請城皇爺恕罪!”

“茲有長豐縣人士,赤陽武館張燚,死後七日並未還魂,小道施展道法,一路追蹤到城皇廟附近便沒了張燚魂魄的氣息。”

“敢問城皇爺,是否見到過張燚的魂魄?”

姜塵出言詢問道。

“不曾得見。”

長豐城皇直接否認道:

“若無其他事由,還是速速退下吧。”

“下次再敢無禮,我定要你好看!”

說完之後,城皇的香火神軀,逐漸融於泥塑金身,一切歸於平靜。

“這……”

姜塵直接傻眼了,這城皇怎麼這麼高冷。

你丫的又不屬於天庭正神,就一個小小陰神,芝麻綠豆大小的小官,竟然如此狂妄?!

真的是太氣人了。

就這廝生前還是大善人?

那他姜塵死後豈不是可以當個地府判官或者府君?

張燚的魂魄消失的無影無蹤,長豐城皇又這麼不好說話,事情到了這裡線索又斷了。

不過好歹也算是見到了城皇,至少可以證明長豐縣的城皇沒死,還活著。

“屍氣?”

姜塵臨走之前施展望氣術環顧城皇廟,除了廟內薄弱的香火氣之外,他竟然還察覺到了一絲屍氣。

當真是奇怪,城皇廟裡還死過人不成?

“還不快滾!”

城皇爺泥塑金身的頭顱像是在不斷放大,變得越發猙獰,向姜塵呵斥一聲。

姜塵眉頭一皺,剛想發作,但是還是隱忍了下來。

在姜塵走後,一道身披黑袍的人影從城皇泥塑金身後面走了出來,鼓了鼓腮幫子,磨了磨牙,還有一絲意猶未盡的樣子。

“習武之人的精血魂魄都是大補之物。”

“可惜,長豐縣一域之地,高手實在是太少了。”

黑袍人無比感慨地說道。

就在此時城皇也從泥塑金身之中顯化出來,十分諂媚地說道:

“大人,修煉之人的魂魄蘊藏大量靈性,不如我們將剛才來的小道士……”

城皇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多嘴!”

“青陽道宮的授籙道士也是我們可以招惹的?”

黑袍人望著城皇眉頭一皺,冷聲說道:

“以後在我面前脫了這身城皇袍服,我看了就覺得噁心!”

“要不是念在你還有點用處,我早就將你一口吞了。”

“哼!”

“大人饒命!”

“大人饒命!”

“小人這就脫掉城皇官服!”

說著城皇立刻脫掉城皇官服,脫掉城皇袍之後城皇整個人的面貌也發生了很大變化,與城皇廟中供奉的城皇泥塑金身截然不同,整個人也變得陰氣森森,鬼氣縱橫!

“太陰煉形,以形補形,以神補神,重塑根骨,尸解成仙,這條路到底還要走多久?”

黑袍人喃喃自語著說道。

不知道是對城皇所說,還是對自己所說。

“大人才情無雙,以屍成道,必定可以羽化登仙!”

城皇諂媚的說道。

“不必熘須拍馬,好好為我做事,我定然不會虧待你!”

“接下來還是說一說正事!”

黑袍人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