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不由得大吃一驚,整個人都有幾些反應不過來:“這……小孩子?”

如果陳四拳所說的隊伍中,還有兩個小孩子的話……那未免太兒戲了吧?!朱清很清楚,想要修煉成有底蘊、有實力的高手,天賦、刻苦、時間三個因素缺一不可。

如今他雖然遠強於同齡人,卻也是因為有奇遇在身,方能得了如此的成就。

而這兩個小孩……無論怎麼看,都只是十三四歲孩童的模樣,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朱清忍不住開始暗暗擔憂起來:若真以這麼一支隊伍進無人澗,豈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反觀陳四拳,一臉輕鬆的模樣,見朱清吃驚,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朱清兄弟,你別擔心,你四拳大哥我,在這裡面是最弱的一個,你別看這兩個小孩小就覺得好欺負,說句實話,大哥我單獨對上其中一個,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啊!”

陳四拳感慨著,似乎有幾分惆悵。

朱清則完全震驚了——這兩個小孩子,連陳四拳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他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就被陳四拳拽進了客棧,高聲喊道:“墨玄,墨白!出來見人啦!”

朱清被陳四拳帶進客棧裡面,才發現這裡和青葉城的其他客棧完全不同,裝飾樸素,簡潔大方,大堂裡只有一桌人在吃飯,見朱清走進來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然而在看到那興沖沖跑下來的兩個小孩之後,都紛紛縮了縮脖子,扭過了頭。

朱清看在眼裡,立刻明白——也許陳四拳說的是真的。

陳四拳把朱清往前推了推,介紹道:“這位小兄弟叫朱清.”

說著一指兩個一模一樣,肩並肩站在朱清面前的小孩子:“墨玄,墨白.”

說完後,他瞪了瞪眼睛,說:“還不叫人?”

“朱清哥哥好!”

兩個小孩異口同聲,烏黑的眼珠盯著朱清瞧個不停,似乎十分好奇。

陳四拳拍拍他們的腦袋,道:“行了,別看了,等下帶你們朱清哥哥上去見老大。

還有,我問你們,剛剛那人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又闖禍了?黑瞎子沒看著你們?”

“這怎麼能怪我們啊?”

兩個小孩一起撇撇嘴,露出不滿的神色來,道:“誰叫他們自己不長眼來找麻煩?我們早就說了最好的客房給老大住!他們非不聽,要闖進去,這不就被我們收拾了!”

“敢動老大?簡直找死!”

朱清注意到陳四拳眼裡一閃而逝的狠辣,暗暗心驚,然而陳四拳很快便恢復了一臉笑容,中氣十足地說:“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把這爛攤子收拾了,你們帶朱清兄弟上去,記住,不準亂說話!”

“知道啦知道啦!”

兩個小孩子不耐地揮揮手,對朱清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一人伸出一隻手,道:“朱清哥哥,我們上去吧?”

朱清猶豫了一下,兩個小孩卻依然伸著手望著他,大有他牽住就不收回的意思。

他們的眼珠一片漆黑,看起來深不見底,完全不似一般孩童的清澈。

朱清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伸出了手,低聲道:“多謝.”

兩個小孩同時扯出大大的笑容,帶著他往上走。

朱清只覺得自己手裡像是握了兩塊堅硬的寒冰一般,絲絲寒氣透過面板,沿著經脈往上爬,似乎要將他的五臟六腑一併凍住一般。

近在咫尺,朱清能感受到兩個小孩子並沒有惡意,這種被寒冷侵襲的感覺也不過是他下意識的錯覺而已。

但這麼冰冷僵硬的手,可想而知這兩個孩子絕對不是一般人,而他們修煉的功法,朱清也難以猜測。

三人一路來到二樓,直到走到最裡面,看起來最大的一間客房外後,墨白和墨玄才鬆開朱清的手,一起說:“朱清哥哥,你可以進去了!”

“不過記得不要亂說話,也不要亂看,否則老大會把你的眼睛挖出來或者把你的舌頭拔出來!”

兩個小孩子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道,如此殘忍的話從他們嘴裡講出來,反而更讓人覺得害怕。

但朱清卻並不慌張,一路上陳四拳和墨白墨玄的表現讓他對這個所謂的“老大”更加好奇——是什麼人能聚集起這樣一群奇人異士,而且讓他們心甘情願為自己所用?帶著這樣的疑惑,朱清上前一步,緩緩推開了門。

客房的門發出吱呀吱呀的輕響聲,朱清一進去,只覺得一陣冷香撲面而來,聞之讓人心曠神怡,連神思都清爽了許多。

……對方是個女人?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朱清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一身白衣,臉上蒙著面紗的女子。

她身姿纖細柔美,瀑布般的黑髮只用一段白綢束起,全身上下全部裹在白色之中,只露出一雙清冷如秋水般澄澈的眼睛。

僅僅與那雙眼睛對視了一瞬間,朱清就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襲來,彷彿千斤巨石兜頭壓下一般,讓他不得不暫時低下頭,才讓那種感覺消散了些許。

“……你就是陳四拳找來的人?”

沉默了許久之後,女子緩緩開口,聲音如絃樂般清雅動聽。

朱清想起墨白墨玄關於“不要亂看不要亂說話”的警告,又想起陳四拳一路上的囑咐,頓時不敢大意,只簡單回答了一個字:“是.”

他試著運轉體內靈力去抵抗女子的威壓,然而卻無濟於事,反倒讓那種壓迫感變得更加強烈了起來——這一認知讓朱清的心立刻懸了起來,這女人是什麼級別的高手?可以肯定她絕對已經邁入了地仙的門檻,然而究竟是地仙幾星,朱清卻不得而知。

唯一可以明確的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遠比青蓮大帝更加渾厚,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絲若有若無的畏懼感。

朱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對抗著女人施放在他身上的壓迫感,無論是什麼樣的對手,朱清都不會讓自己感到畏懼,而是靜下心來沉著應戰。

女人似乎感到了朱清的抵抗,幾不可察地一挑眉,朱清便覺得身上一鬆,那股強勢的威壓便瞬間散去了。

他得以抬起頭,衝女人拱了拱手,低聲道:“多謝.”

多餘的話他也不敢多說,生怕冒犯了此女。

僅僅是片刻工夫,朱清就明白了一個事實——這女人絕對有獨闖無人澗的實力,而她手下的這一群人,也個個實力不凡,深不可測。

迄今為止他已經見過了陳四拳和墨白墨玄兄弟,似乎還有一個叫“黑瞎子”的他沒見過。

這果然是一支強悍的隊伍!彷彿是為了滿足朱清的願望一般,關於黑瞎子是誰這個想法一出現,外面就響起了敲門聲。

白衣女子微微一仰頭,道:“進來.”

門再次被推開,一個乾瘦的中年男人,左眼上蒙著一個黑色的眼罩,道:“我聽四拳說,找到人來了?”

話音一落,他就注意到站在一邊的朱清,立刻眯起那隻完好無損的眼睛,上上下下把朱清打量了一遍,才慢慢道:“不錯,陳四拳那粗人,也難得有一次好眼光.”

他這句話,就算是認可了朱清了。

不過說實話,朱清也不知道單憑這一眼,就能看出多少來,但是能得到其中一人的應允,他還是有幾分高興的。

然而最後他能不能留下,還得看那個白衣女子的意思。

而且……最讓他擔心的是,他是衝著琉璃草來的,這女子一看就十分驕傲不好說話,也不知道他把自己的要求說出來,會不會引得對方不悅。

誰知,黑瞎子又轉頭看了朱清一眼,慢慢道:“四拳那傢伙和我說了,這小子也想要一株琉璃草,你的意思呢?”

他這話明顯是衝問白衣女子,朱清暗叫不妙,果然,此話一出,女子身上的氣勢立刻變了,朱清幾乎是在同時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壓迫感。

“你為什麼想要琉璃草?”

女子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冷漠。

朱清一邊極力抵抗著對方,一邊咬牙回答:“恕在下不能直言.”

說實話,即使拿到琉璃草,他還要等著松鼠告訴他該怎麼使用,自然說不上來。

白衣女子眼裡劃過一絲不悅,正準備動手,誰知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吵嚷怒罵聲。

朱清聽到陳四拳的聲音摻雜其中,不覺愣了愣。

“怎麼回事?”

白衣女子顯然也聽到了這些噪音,皺起好看的眉問道。

黑瞎子走到窗邊,開啟窗戶往下看了一眼,立刻“嘖”了一聲,道:“先前不是有個天刀門的不長眼,想來找麻煩,被墨白墨玄扔出去了嗎?這不,帶了人來鬧事呢.”

白衣女子顯然對這種事情厭煩透頂,身上氣息瞬間變得凜冽肅殺。

然而她目光一轉,突然落到朱清身上,道:“你,出去.”

“什麼?”

朱清沒反應過來,愣了愣才問。

“你出去,把那些人收拾了。

如果做得好,我就答應你,待事成之後,分你一根琉璃草.”

白衣女子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