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悶響,朱清被森若雪毫不留情地扔進了這個山洞,而她則動作輕盈自如地飄了進來。

烈焰豹在後面嘶吼著想要撲進來,卻被森若雪一擊趕了出去。

朱清掙扎著抬起手,咬著牙暗暗用力,立刻讓洞口的岩石嘩啦啦落下不少,將洞口嚴嚴實實地遮擋了起來。

烈焰豹在外面發出不甘心的怒吼聲,然而它那爪子雖然鋒利,卻並不適合用來鏟去這些石頭,只能被攔在了外面,無法進來。

於是,山洞裡只剩下了朱清和森若雪兩個人。

朱清手臂被灼傷了一大片,上面已然泛起了半透明的水泡,而烈焰豹的火焰似乎還帶著一種腐蝕性,朱清只覺得自己的手臂上的皮肉正在一點一點地潰爛,痛得他咬牙切齒。

朱清把身上不多的傷藥全部灑在了上面,然而卻無濟於事。

藥粉很快被溶解在焦紅的面板上,卻沒有起到半點該有的作用。

而森若雪一直在冷冷地看著朱清的動作,即使遭遇剛剛這種驚心動魄的危險,她的表情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情。

“我不是告訴過你,緊緊跟著我麼?”

盯著朱清看了許久後,森若雪突然冷冷道。

朱清拼命忍耐著手臂上的劇烈疼痛,只能勉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慢慢道:“……抱歉,是我沒做好.”

森若雪又不說話了。

她默默看著朱清,片刻後突然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站在朱清面前。

山洞因為被岩石遮擋的緣故,本來光線就變得極其昏暗,現在森若雪的身影更是隔絕了所有光源。

朱清有幾分無奈,若是森若雪現在想要出手教訓他,恐怕他還真沒有還手的本事和心思。

他只能咬著牙道:“森姑娘……我承認是我的不小心,才導致現在的困境。

可是事已至此,能不能等我們出去再算賬?”

說到這裡,朱清又想起陳四拳說過,森若雪會挖人眼睛拔人舌頭的做法,頓時後背一涼。

然而森若雪始終沉默不語,等到朱清快失去耐心時,她才突然開口,冷聲道:“把你的手伸出來.”

朱清一驚——該不會森若雪要直接砍掉他一隻手吧?想到這裡,連一向鎮定的朱清,心中都難以控制地生出了幾分忐忑。

雖然知道森若雪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但他還是想掙扎一下:“森姑娘,現在形勢不明,我們還是不要鬧內訌為好……”“把你的手伸出來.”

森若雪似乎快要沒了耐心,語氣又冷了幾分。

朱清明白,現在是徹底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他咬著牙,完好無損的那隻手藏在背後暗暗蓄力,準備如果森若雪真的對他動手,他就先下手為強!即使對方是個天仙級別的強者,他也要為自己一搏!想到這裡,朱清咬緊牙關,視死如歸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誰知,朱清伸出手後,森若雪並沒有要將其砍掉的意思,而是緩緩將手指按在了朱清被烈焰豹的火焰灼傷的面板上。

她的手指很冷,甚至比墨白墨玄的身體還要冰冷,接觸的那一刻朱清覺得似乎有絲絲寒氣飛快地滲進了自己的骨血中,而事實也確實是如此——他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面板上竟然飛快地結起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冰霜,然而這和之前在地下城遭遇的襲擊並不一樣。

這一次的白色冰霜並不讓朱清感到冰冷刺骨,反而有效地緩解了他手臂的灼痛感。

朱清有些發愣,而森若雪則緩緩地收回了手,淡淡道:“先這樣吧。

烈焰豹的妖火很厲害,需要特殊的藥草才能醫好,不過這些都要等我們出去再說了.”

到這一步,朱清就是再傻,也明白森若雪這是在幫他治療了,這讓他不禁為之前的小人心思感到幾分汗顏,忙衝森若雪拱了拱手道:“多謝森姑娘!”

“用不著.”

森若雪彷彿看穿了朱清的心思一般,淡淡地回答道:“剛剛我確實是想砍掉你的手臂,但你說得沒錯,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

朱清默然。

現在看來,他不僅要感謝森若雪的出手相助之恩,還要感謝她的不殺之恩?他無奈地搖搖頭,站起來問森若雪:“現在怎麼辦?”

“你惹出來的麻煩,問我怎麼辦?”

森若雪平靜地看了朱清一眼,隨後道:“只能等它離去之後,再想辦法從這裡出去了.”

朱清想了想,眼下也確實沒有別的好辦法了,卻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於是又問:“四拳大哥他們……不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不會.”

森若雪回答得毫不猶豫:“一來他們沒法與烈焰豹正面抗衡,二來我已經吩咐了他們自行去找金盞銀鈴花,三來我也不需要他們來救.”

最後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讓朱清汗顏不已——果然是天仙級別的高手,如此自信。

說完這句話後,朱清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森若雪很少會主動開口和他說話,往往都是朱清先開口提出問題,她才會回答。

現在只有兩個人待在這個封閉的山洞裡,便覺得格外彆扭。

兩人沉默了許久,朱清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只好再次開口問:“森姑娘,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孩子烈焰豹,似乎很不對勁?”

森若雪抬起頭,看了朱清一眼,緩緩道:“它受傷了.”

“烈焰豹是一種性格極其高傲的妖獸,一旦發現獵物,便會毫不猶豫地攻擊,將其撕咬致死才會罷休。

但同時,烈焰豹又是十分聰明的,它們發現獵物也不會輕舉妄動,而是會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森若雪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而這隻烈焰豹卻一上來就對我們展開攻勢,而且行動十分暴躁,看起來毫無章法,是不是因為有人刺激了它才會導致如此結果?”

朱清接過森若雪的話頭,又接著問道。

森若雪點點頭:“沒錯.”

“有能力像玩物一樣將烈焰豹玩弄到這種程度的人,青葉城裡可不多.”

說到這裡,森若雪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隱隱約約浮現出幾分厭惡:“看來我們的行蹤,已經被人洩露了.”

“什麼?”

朱清大吃一驚,連忙表明清白:“森姑娘,我可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除了松鼠之外。

朱清默默地想。

雖然他和松鼠現如今因為意見不合而完全不做交流,但他相信松鼠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說的不是你.”

森若雪看了朱清一眼,眼神裡帶上了幾分嘲意:“若真是你,恐怕你早就橫屍當場,哪還有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

朱清十分無奈。

“看來天刀門要有大動作了.”

森若雪眼底浮現一抹狠厲的冷芒,慢慢道:“昨日被我們撞見使用血祭的那人,並不是沒有發現我們,而是回去通風報信了.”

朱清想了想當時那人的眼神,越發覺得這個可能極大。

他皺了皺眉,道:“既然如此,為何不乾脆殺了他?”

“殺他?”

森若雪冷冷地笑了一下:“哪有那麼容易.”

“我很清楚,當時應該殺了他。

可惜了.”

森若雪搖搖頭,語氣竟然流露出一分無奈:“不是我不想殺他,而是……”後面的話她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停了下來。

朱清耐心地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下文,不由得有幾分失望。

然而經驗告訴他,如果是別人的話他也許還能追問下去,但對於森若雪卻絕對不行。

她的性情,朱清到現在都捉摸不透。

“別傻愣著了,想想辦法。

身手不行,難道腦袋也不行?”

森若雪話鋒一轉,對朱清道,似乎在嫌棄他的無用。

朱清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說:“我們這樣站著也無濟於事,現在出去雖然容易,但難免那隻烈焰豹會不會再追來,還不如看看,這山洞有沒有別的出口.”

先前他被森若雪毫不客氣地扔進來時,就發現這裡似乎很深,也不知道通到什麼地方去。

反正眼下他們也無事可做,還不如找找出口,也許能有意外的發現。

朱清覺得自己的感覺一向很準,先前他就覺得這山洞裡的氣息不同尋常,好似藏著什麼非同小可的東西。

森若雪聽了朱清的話後,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道:“你走前面.”

朱清依言走到了森若雪前方,因為光線極其昏暗,山洞又有些狹窄,所以兩人走得並不順暢,經常磕磕碰碰。

也不知走了多遠,前面突然隱隱約約傳來了些許光亮。

這光亮並不十分耀眼,但在逐漸變得越發漆黑的山洞中卻格外醒目。

朱清下意識停下了腳步,森若雪卻在背後道:“不要停,繼續走.”

朱清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得咬了咬牙,繼續往前走。

拐過一個小小的彎,兩人眼前復又出現了一條路,而就在這條路的旁邊出現了一條小小的岔路,光芒就是從岔路的盡頭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