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華呢”褚蘋道。

“稟老爺,少爺昨晚在望北樓呆了一夜,白天去雲湖釣魚去了.”

管家連忙道“那咱們就在等他會兒,他可能是累了。

讓他再稍微休息會兒”褚蘋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鬍子輕聲道坐在下面的陳品吃了一驚,都說這冀州王因愛妃去世,留下一子一女,愛子如命,卻不曾想這樣寵溺。

這等大場合,三州之地重要官員齊聚一堂,卻等此一人。

陳品回頭看了一下,卻發現並沒有人由此不滿,其實並不是眾人不滿,在座每一位都是三州之地位高權重之人,曾經燕州郡守仗著姐姐是皇上愛妃的身上,說了小殿下兩句不懂道理的話,竟被小殿下的家僕在大街只上打了一頓,朝廷下發文書,責怪冀州王,冀州王竟說了一句“是這小郡守出言不遜在先,還想朝廷謊報,本王已經郡守免除”自此一來,沒有人在敢對這個蠻橫霸道的小殿下有所不滿。

“褚蘋,你看我掉了一條魚,我和你說這雲湖的魚感覺又大了一圈呢.”

釣魚滿載而歸的褚天華自然而然的心情大好。

“好,看起來我兒今日興致大好”褚蘋連忙拍上了馬屁。

能叫冀州王這麼好性格的也只有哪位小殿下褚天華了。

“天華走路慢些,小心摔倒”,一女子身著紅衣,衣衫飄動,身姿輕盈,肌似羊脂,眉如翠玉。

此女名為褚月,褚蘋一子一女,獨子褚天華,長女褚月。

這兩個人被褚蘋視為掌上明珠。

“參加小殿下,郡主”所有人見到這兩人便起身行禮。

只剩下中間宴席上的幾人也只是寵溺的看著他們。

“你這丫頭,到處瘋跑,還不趕緊坐下”褚蘋道褚月倒是乖巧挨著父親坐了下來。

“許大哥,郭二哥辛苦”褚天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樣子,畢恭畢敬的對著這兩個父親義子鞠了一躬。

郭儀拱了拱手,道了聲“小殿下好雅興.”

突然一聲悶聲傳出“小殿下,你可想死老哥了”一個瘦小個子躥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小殿下褚天華“毛三哥你不用這樣,我最近還沒有騰出時間呢”被小個子抱著的有一些喘不過氣的褚天華說道。

“我有馴養了一匹野馬,此馬全身通紅,留出汗漬,就像是流血一般”瘦小個獻媚一般的說道。

下面眾人一臉嫌棄,這是被稱為“鷹犬”的毛祥,一個掌握五千密探,被稱為東陽密探之王的人,他的存在被北離放在了懸賞之首。

他的愛好和小殿下褚天華一樣,訓馬,逗鳥,好色。

褚天華強硬著在毛祥的懷中扯出,一屁股坐在了黑臉大漢旁邊說了一聲“許大哥”被稱為“許大哥”的黑臉大漢只是嘿嘿一笑。

並未多說。

虎侯許仲康隨冀州王褚蘋在雲南起兵,多次就褚蘋於水火之中,曾以倒拽九牛之力得到褚蘋賞識,每次戰前手持帥騎站於褚蘋周圍,現任上府折衝都尉,統領虎賁營。

褚蘋在閒暇之餘說道“這個憨子,只會傻笑.”

“聖旨到”在大家宴席之中突然傳出一聲音有點尖銳的聲音,群臣跪拜領旨,唯有冀州王褚蘋穩如泰山,早在封為異姓王是已有旨意,可不下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念冀州王褚平鞠躬甚偉,著加封天策上將,其子褚天華,性行溫良,加封為羽林千牛衛將軍,欽此”聖旨的太監不慌不忙的唸完自己手中的聖旨。

便恭恭敬敬的起身說道。

“冀州王請接旨”。

冀州王並沒說話,只是淡淡的一笑說道“辛苦公公”。

公公並不託大,他想起了曾經陪同當朝陛下看到過,在檀溪旁邊談笑風中屠殺了八萬吳軍的大將軍。

那天他永遠不會忘記,檀溪的水沖刷了三天三夜卻依然洗不掉那岸邊的紅色。

“下官恭喜大將軍”所有的屬官在下恭維。

只有小王子褚天華無動於衷道“這個皇帝老兒是不是太摳門了,天策上將是拱衛京城的,我們去給他們拱衛京城去?”

“兒,說的是,這官當不當的不要緊。

是不是覺得這裡無味了一些,叫你毛三哥陪你去出去轉轉”褚蘋賠笑道。

褚天華並不說話,轉身離去,走之前還不忘手中的那條魚。

夜半冀州王府靠近燕山,這是一條百十餘里的小山。

但是這座小山卻風景秀麗,山腳下便是雲湖。

諾大的王府就建在雲湖旁邊,沒有人比這個小殿下更懂得生活,小殿下經常遊玩,看到哪裡景色秀麗,便叫人會府建造,有詩人稱“初驚燕山落,月撒雲湖裡,仰觀勢如雄,壯哉奪神功,清風吹不盡,彎月照還空”。

宴會已然結束,在寒暄中屬官各自回到自己的府衙之中,放蕩不羈的在感嘆景色之秀美,心思雜亂的在回想行為之妥當,投機倒把的在反思舉措之高超。

今晚並不是一個特別好的時機,月光似遮非遮,猶如猶抱琵琶半遮面,通往山腰的小路上,有兩個身影,一個步行緩慢的老者,一個虎背熊腰,氣宇軒昂的侍衛。

二人默不作聲,半晌,終於走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小廟。

說是廟都算是褒獎它,三四件房屋,一盞燭燈。

望遍滿院子,卻沒有發現一件神像。

“老和尚,今天還能拜佛否”老者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老兵頭,我早知你來意,且來且來,我帶你看看漫天神佛”屋中的聲音有些低沉。

來著不是別人,真是那冀州王褚蘋。

褚蘋推門而進,進去以後並沒有多話,做到一個棋盤前面。

不緩不慢的說道“來來來,我陪你殺一盤.”

燭光晃動,照到對面人的模樣。

一顆鋥光瓦亮的大腦袋,蓄著幾縷鬍鬚,一身黑色袈裟長袍,手中拿著一本棋譜,面容溫和一個老和尚的模樣便出現出來。

“仲康,拜見軍師”能如此靠近褚蘋的只有虎侯一人。

“虎侯,要是覺得我這裡煩悶,請幫老衲去後院挑兩桶水”老和尚笑道。

能指使虎侯辦事的除了褚蘋外,也只剩下這個黑衣和尚楊釋然了。

這個一生以陰謀論天下的和尚,一個推崇像北離一樣用以戰養戰連克二十三城的冀州軍中的“長袍”。

“老兵頭,你這個臭棋簍子也陪和老僧下棋,哪一次不是你耍賴重來,有事說事,不要妨礙老僧落子”楊釋然毫不客氣的說道。

褚蘋並未生氣,數十年如一日的脾氣,當時還是小兵頭的褚蘋看到了騎著驢的黑衣和尚,便一眼決出了這是他的良將。

便叫人將他幫如營中,黑衣和尚也不多話,只是一句“請將軍與我對弈一句,贏或平我皆為將軍馬首是鞍”,那日臭棋簍子的褚蘋連輸十五局,到底十六局馬上要輸時,褚蘋掀翻了棋盤。

用一個無賴的嘴臉留下這個“長袍”。

“釋然,皇帝老兒今日給我來了一封聖旨,封天華為千牛衛將軍,意思是想把天華放到朝中當為質子?”

褚蘋道“老僧觀天象,所嘆皆是宿命”楊釋然左手輕攆佛珠,右手手握棋譜,悠然的說道。

“你這禿驢,這個會賣弄關子。

我是無妨,他兩個孃親去的早,我只想叫他平安一生,等他接受這冀州三州之時,我便來和你作伴”褚蘋道“佛之渡有心善者,你這等人只能等下地獄了”楊釋然好不避諱。

褚蘋出門而出,在門口笑道“只怕我下了地獄,也沒有小鬼敢弄我的魂魄,等我出兵滅了地府,你到時候安心做你的地獄菩薩”待二人走後,楊釋然放下了棋譜,對著燭火道“雄主就是雄主,哪怕你去了地獄,我也會去地獄救你。

這世間看似平常無奇,但是隨時可能會由一縷看起來輕微的氣息,越過高山,形成掃蕩天地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