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師,”蘇昱突然開口,“那個喪屍的眼睛原本就是紅色的嗎?”

胡玥愣了一下,認真想了想才答道:“也不是,是這幾天才發現有點血色的,一開始組員們都認為它是長期未攝食肉類導致的,但是經過檢查之後發現其他的各項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就沒有再去管它。”

蘇昱點了點頭,大部分喪屍雖然是有視力的,但基本不起任何作用,它們大多靠氣味和聲音來辨別事物。

可她忘不了當時紅眼喪屍與她對視的那雙血瞳,可以說,那是一種可以成為眼神交流的存在。在那一瞬間,喪屍的眼睛是帶有憤怒和仇恨的,這讓人很難理解。

郝甜和蘇昱對視一眼,知道她心中有疑惑,也開口問道:“那麼沒有什麼很不尋常的事嗎?”

“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我們的這項研究已經持續了大概三個月,這期間一切正常,喪屍雖然瘦了一點,也處於身體還不錯的存活狀態。要說奇怪的地方,就是玻璃門突然開啟,口籠和手套自己開裂了……”胡玥答道。

王埔低頭沉思著,也問了一句:“胡老師,都是誰有許可權開啟監測室的玻璃門?”

“就我們組的研究人員,”胡玥似乎想起了什麼:“哦對了,喪屍馴養基地在前幾天做了突然檢查,把每個監測室和每個喪屍都檢查了一遍。以前都是一個月一檢查的,不知道為什麼才過了兩個星期就突然要檢查。”

同學們大多看了學院論壇上那篇陰謀論的帖子,好多事情有的確透著離奇,不免就都多問了幾句。胡玥也知無不言,畢竟當時事情發生時一班的同學都在場,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點。

“好了同學們,這些事大家不要太操心了,會有專門的人員為我們調查清楚,馴養基地只會比以前安全。”胡玥安慰道。

她又跟同學們聊了幾句,關心一下大家是否適合學院的生活,漸漸扯開了那個有些沉重的話題。

王埔是個很細心又全面的人,全程他與胡玥有說有笑,也省下了其他人出面說話。

蘇昱看了一下手屏,覺得待的時候足夠長了,正打算拉著郝甜和胡玥告別時,一名護士敲響了房門。

“胡老師,王組長帶了兩個人來,說需要找您瞭解一下情況。”

王埔一聽,也帶頭識趣兒地同胡玥告別,眾人一齊退出了病房。

門口,一個身穿黑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正往這邊走來,他的身後跟著兩名穿著黑色制服的人員。

“王老師好。”王埔帶頭打招呼,其他人也跟著問了聲好。

中年男人聞聲看過來,他的目光在每個同學身上一一略過,最後在蘇昱的雙手上停留了一瞬。

在蘇昱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前一秒,男人移開了目光,點點頭,回了個“好”字,便推門進了病房。

“王埔,這是誰?”有人問道。

“是喪屍馴養專業教學組組長王默,他也是整個馴養基地的負責人。”王埔答道。

蘇昱聽著,望了望胡玥的病房。

房門半掩著,裡面有對話聲斷斷續續傳出來,聽不太清楚內容。

希望能有一個結果,蘇昱心想。

學院第一週的課程排得有些滿,主要是想讓新生們儘快適應學院節奏,初步瞭解每個專業並能迅速投入學習狀態。

今天的兩節分別是喪屍防禦工程和喪屍行為學。

這種大課一般是由兩個班的學生一起上,蘇昱和郝甜來到教室時,裡面已經坐滿了同學,有個身影正衝著她們招手:“來這邊坐。”

原來是趙達誠所在的三班與她們班同時上課。

蘇昱和郝甜自然地坐了過去,又是靠窗的位子,蘇昱不自覺地往窗外看。

空蕩蕩的訓練場上沒有那天的身影,她回過頭翻開了面前的書本。

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喪屍防禦工程學老師走進了教室,他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雞心領毛線夾克,戴著厚厚的方框眼鏡,臉上表情有些木訥。

一進來便在黑板上寫了三個大字:

祁成棟。

“這是我的名字,大家隨意稱呼,這個學年就由我來教授大家喪屍防禦工程學。”他轉身面向同學們說道。

“其實這個專業並不是學院的重點專業,到大三時選擇的人數也比較少,更不會有選拔進入獵魃分隊的機會,而是要去落後的新區進行工程建設,一生都要面對荒涼的戈壁,在建起一座新城的時候便離開……”

他推了推自己的方框眼鏡,抬眼環視了教室裡的所有同學:“同學們能想象在中心城的城牆外面,沒有絲毫遮擋地過夜嗎?”

大家面面相覷,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祁成棟木訥的臉上掛了一絲笑意,他接著說:“我們一直受著喪屍防禦工程學的保護,才得以安安穩穩的生活。許多落後區的人們,夜晚睡在低矮又沒有防禦作用的城牆裡面,每一晚上都是煎熬。”

蘇昱不由得看向坐在旁邊的趙達誠,他聽得特別認真,恐怕在這個教室中,他是最能懂得祁成棟這句話的人。

“所以選擇喪屍防禦工程學的人大多來自落後區,因為只有落後區的人們渴望有一座防禦的高牆,我就是……”祁成棟接著說。

“希望你們可以認真學習這門課,畢竟只是我們目前能與喪屍共存於這個世界的最見效的生存方式。”

祁成棟說完,又恢復了木訥的神色,伸手開啟自己手屏的顯示板。

蘇昱也跟著翻開課本,課本的第一頁便是中心城的四層高牆。

“這種設計方法靈感來源於古代建造的甕城,可以把敵人放入兩層城牆之間,然後從城牆上面進行打擊。類似借鑑於古代的還有3區的護城河,有一條寬寬的溝渠圍繞整個C3區,形成一道水的屏障……”

祁成棟除了一開始那段慷慨陳詞的演講,剩下時間的語氣都有些平鋪直敘,蘇昱和郝甜都不是很感興趣。

只有趙達誠聽得津津有味,蘇昱湊過頭去,發現他的顯示板上寫得密密麻麻,不由得想起了他在學院專列上那句輕聲說出的話。

“如果C20區能有這麼高的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