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沒有,死去的喪屍身上包裹了一層膜,就像是一層堅硬的琥珀,這玩意兒不怕火。”男生漫不經心地解釋。

望遠鏡中,屍堆中的喪屍被拉到了眼前,蘇昱清楚地看到那一層又一層堆疊的屍體上,彷彿被人澆了油一般光亮。正如男生所說,那像是一層透明的塑膠殼一樣,將整個喪屍包裹了起來。

“這是什麼?”蘇昱忍不住發問,一旁的鄭旺和趙達誠也抑制不住好奇心,拿過蘇昱手上的望遠鏡仔細看去。

男生一臉無奈地攤手笑:“誰知道呢,這種現象只有中心城這裡的屍堆有,不過,這是我的研究課題,或許明年你就能在學院刊物上看到我的解釋了。”

他說完,回身向車廂另一邊招手:“這邊,我們是第一組。”

蘇昱也隨他的方向看去,那裡正有幾個同樣穿著灰色防護服的人正往這邊走來。

這是高年級的學長學姐要下去取樣了,聽鄭旺說,他們大多會帶回一些課題研究需要用的樣本,甚至喪屍馴養學的高年級生還會誘捕合適的喪屍帶回去馴養。

屍堆旁聚集了大量遊蕩的喪屍,連列車周圍的高臺上也零零散散地站了不少。

穿著防護服的學長學姐們戴上了頭盔,厚厚的防護盔遮住了學長那雙水波流轉的眼睛。在整個車廂的注視下,一名穿著防護服的組員掏出了一個藍色玻璃瓶,毫無疑問,這裡面應該是與喪屍接觸必不可少的“香水”。

那名組員將香水小心翼翼地開啟,倒入胸前防護服的一個方形容器中。瞬間,藍色香水從方形容器往全身的防護服蔓延,像血液一樣流到了每個地方,然後形成一層透明的薄膜覆蓋了整個防護服與防護盔。

一道隔絕喪屍的屏障就如此完成了。

車廂內的人大多數是今年的新生,沒有見識過這樣的防護措施,都屏息看著這一幕。

組員將手中的玻璃瓶遞給下一個人。

可下一秒,“嘭”的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響徹整個安靜的車廂。不知是交接過程中的哪個人沒拿穩當,整瓶香水灑在了地上。

這個玻璃瓶比蘇昱的那個要大上很多,摔碎的時候裡面的香水流了滿地,瞬間在地面上形成了透明的薄膜。

幾個組員瞬間慌亂了起來:

“鵬子,你能不能別這麼毛手毛腳的。”

“香水就這麼一瓶,這麼金貴的玩意兒,你說摔就摔了。”

遞瓶子的組員支支吾吾地低著頭,不知所措。

“好了,”借給蘇昱望遠鏡的學長制止了組員的抱怨,看著那個被稱為鵬子的組員說:“去問問能不能跟別的組先借一點。”

由於戴著頭盔,他的聲音聽著格外低沉好聽,比剛剛玩世不恭的樣子多了幾分沉穩。

“借不到的,這次香水緊張,每組只批了一瓶下來。”另一個組員說道。

望遠鏡學長嘆了口氣:“早知道我多從家裡帶點備用了。”他環顧四周,都是些新生的生面孔,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問道:“你們誰有香水?為我們的偉大研究事業做做貢獻,等到了學院我加倍還。”

車廂內鴉雀無聲,大概是車廂內的人們沒有這麼奢侈的東西,又或者如此貴重的保命物品沒有人願意拿出來。

蘇昱離得他們最近,將事情經過看得一清二楚,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書包裡的香水瓶,雖然這的確是離家前蘇媽媽花了一半積蓄給自己救急用的,但她覺得在這種關頭不是該藏著掖著的時候。

她想了想還是將玻璃瓶取了出來:“我這裡倒是有一點,不知道夠不夠用。”

望遠鏡學長扭頭看她,聲音裡帶著喜悅::“還好,夠一個人用的。”

他拍了拍蘇昱的腦袋:“多謝你啊小學妹,你叫什麼名字?等回學院我還你兩瓶香水。”

“蘇昱。”

“好,蘇昱學妹,謝謝你呀,你可是救了我們全組人。”

他說完,將香水倒入胸前的容器中,回頭指了指那個已經倒入香水防護好的組員:“吳鵬,你跟我下去,其他人車上待命。”

車外的喪屍還在遊蕩,眾人看著即將開啟的車門,有種將要體驗高空跳傘的感覺,沒有人知道當車門開啟後下車的人需要面對些什麼,通透的玻璃車廂給人以身臨其境的感覺,但好歹還有一層屏障,可等車門開啟,他們所有人都要直面喪屍了。

“準備完畢,開門,over。”學長微微低頭,對著肩上的對講機說道。

從列車的兩頭進來六個穿著作訓服的人,他們手中都拿著特製步槍,三人一邊分別站在了玻璃門邊,將蘇昱和所有同學擋在身後,然後端起了槍準備著。

滴—滴—滴。

在震懾人心的警報聲中,玻璃車門開啟了。

四周的喪屍好像突然回了魂,嘴角不自覺地上下開合抽動著,口中的涎液四濺,它們開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車廂這邊瘋狂奔來。

“快!”學長拉著組員跳下了車廂,玻璃車門也在一瞬之間關閉。

四散而來的喪屍奔至車廂前突然失去了目標,它們伸著傴僂的脖子使勁地嗅著,血肉脫落的臉都擠在玻璃上,已經退化的牙齒不自覺開合著,嚇得幾個新生連連後退,差點哭出聲來。

下車的兩個學長繞過一個個喪屍往屍堆走著,沒有一具喪屍對他們兩個提起任何興趣。可車上眾人望著兩人的背影,還是為他們捏了一把汗。

兩人越走越遠,在屍堆面前顯得越來越渺小。

車廂中開始竊竊私語,有人感嘆,有人恐懼,甚至有人……興奮?!

蘇昱扭頭看向身旁的鄭旺,這個高壯的男生兩眼放光:“真是太刺激了!這還只是下去採個樣品,如果真的能拿著槍和喪屍幹上一仗,那得多麼帶勁兒!”

周圍人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趙達誠拉了拉鄭旺的胳膊讓他小點聲發表自己的感慨。

就在大家還在感嘆的時刻,那個冰冷的播報男聲突然響起:

“觀測時間結束,請觀測車廂所有人員撤離。”

三人對視了一眼,這就結束了?

“不是說還有好幾個組要去取樣嗎?”趙達誠問道。

鄭旺也發牢騷:“不讓看著他們回來嗎?”

前面端著槍的人開口,瞬間堵住了所有人的疑問:“回來可沒有下去這麼簡單,你們想被喪屍咬掉鼻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