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馬!那是山河大哥!”身旁保護我的一位常堂弟子,在看到劉太行被地底下鑽出大蛇纏住的一瞬間,驚撥出口。

我曹,我說咋這麼眼熟呢?它如果是常山河的話,那虎子哪裡去了?

眼見劉太行被困,燒紙的和吹嗩吶的兩人好像很著急,但是由於距離有點遠,所以他倆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止,依舊在努力的加持漫天鬼魂和行屍。

秦五爺雖然離的很近,但他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一點兒想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看到這一幕,我心中微微的鬆了口氣,看來陳九公應該是沒有反水。

儘管如此,失去了劉太行操控的三個趕屍人鬼魂,竟然還在操控滿地的行屍,就好像他們這是本能反應似的。地面上站起的屍體越來越多,一大波行屍正在像常山河的方向移動。

見到這一幕,我心中很緊張,剛才那倆羅剎王肉身那麼硬都被咬的渣都不剩,常山河在這些行屍眼中,那不就相當於小浣熊乾脆面麼?

常相九本來是奔著吹嗩吶那位堂主去的,見到常山河這邊的場景,他半空中一個急轉彎,直撲向三個趕屍人鬼魂。我們都知道,所有行屍都是這三個鬼在操控。行屍的速度雖然慢,但它們破壞力強,最好優先解決。

眼瞅著常相九槍尖直逼其中一個鬼魂額頭,場中傳來一聲焦急的怒吼:“慢著!別動手!”

常相九聞言臉色一變,槍尖擦著女鬼額頭劃了過去,雖然他已經極力閃躲,還是把女鬼額頭鬼氣挑開了一個口子。恍惚間我看到藍光一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我更震驚的是那個聲音,絕對是虎子沒錯。

果然,這聲焦急的吼聲過後,常山河兩個拳頭大的蛇眼中出現片刻恍惚,好像是常山河的意識正在覺醒。藉著這片刻時間,劉太行就跟金剛附體了似的,拼命的往外一掙,一條手臂拔了出來。

他絲毫沒有猶豫,握爪成鉤,奔著常山後七寸抓了下去。這一刻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了,如果七寸被抓,依照劉太行現在的道行,常山河的命恐怕就沒了。

不論虎子控制常山河是因為什麼,一旦常山河因為他喪命。我不知道我以後要怎麼面對他,或者說,我的仙家們要怎麼面對他。

電光火石間,蛇眼精芒一閃,腦袋用力前衝,躲開了那一抓。然後就跟彈力繩一般,“嗚”的一聲,以極快的速度反向繞圈,直接送來了劉太行的身子。

劉太行顯然是因為遭到暗算而暴怒,他不顧前面馬上就要把行屍殺乾淨的的佘太歲,眼神狠戾的抓向想要逃跑的常山河。

“疾!”一聲怒吼,虎子的陽魂從常山河頭顱裡竄出,手中掐起法決。常山河的身子直挺挺的掉在地上,這不按照邏輯的躲避方式,竟然再次讓劉太行抓了個空。

隨著虎子這聲“疾”出口,常山河剛才鑽出的破洞處射出幾十張紙卡,虎子飛起一腳把常山河肉身踹飛出去,自己也藉著力氣竄出了紙卡的包圍。

瞬息間,紙卡上面的文字大亮,變成一個個木匠工具。錛鑿斧鋸改錐刨子等紛紛懸浮在劉太行的頭頂,形成了一個光圈,把他包圍在裡面。

這一幕是多麼的似曾相識,當初虎子為了保命,用的也是這樣的陣法,龜縮在裡面抵擋劉太行的攻擊。那個時候不管是他還是我,都以為這是徒勞的無用功,只要劉太行能夠攻破光罩,就是虎子命終之時。

沒想到現如今換了位置,虎子再次用出這個陣法以後,裡外的雙方已經互換。劉太行成了甕中之鱉,而虎子成了大火燉王八的廚子。

常相九見佘太歲馬上就能把行屍解決,他立馬撲向吹嗩吶的那位。劉太行臉上先是一驚,緊接著化作濃濃的不懈,他冷笑著看向虎子:“故技重施?你當這破玩意兒現在還能困住我?”

說罷,他掐訣唸咒,不遠處的三個趕屍人魂魄眼中藍光閃爍,開口吟誦,場中的行屍全都向虎子匯聚,地面上新死屍體也接二連三的站立起來。

“小友,快把陣法開啟,我先幹掉他!”處理完保護劉太行行屍的佘太歲,眼中冰冷的看著裡面的劉太行,對虎子說。

虎子並沒有因為匯聚過來的行屍而露出絲毫恐懼,他對著佘太歲拜了拜,說道:“大仙兒慈悲,這個仇,我們想自己報!”

話音剛落,他胸口處的小棺材金光一閃,出現一個女子魂魄,正是餘媚。

餘媚冷冷的看了劉太行一眼,掐起了一個跟劉太行一模一樣的手決。劉太行始終桀驁的臉上終於漏出恐懼,憤怒的大吼一聲:“賤人!你敢!”

一旁的佘太歲看了眼餘媚,見到她手中法決的一剎那,漏出了些許瞭然的神色。他笑著跟虎子說了聲小心,看都沒看近處的秦五爺,邁步間出現在十幾米外,直奔燒紙的那位堂主。

“五爺救命!”燒紙的那位連盆都顧不上了,手中哭喪棒擋下佘太歲一記掌刀後,拔腿就跑。看來常相九說的沒錯,燒紙的和吹嗩吶的,本事確實稀鬆的緊。對付些雜魚還好說,遇到佘太歲這樣的,那就是一盤菜。

餘媚絲毫沒理會劉太行的咒罵,隨著她口中叨咕幾句,三個趕屍人鬼魂眼中開始出現了掙扎的神色。湧向虎子方向的行屍好像沒頭的蒼蠅,就跟大腦短路了似的,漫無目的的遊蕩起來。

餘媚從地上撿起一把大刀,竄到三個鬼魂身邊,絲毫沒有猶豫,奔著三角眼那位當頭劈下,直接把那個鬼魂劈了個魂飛魄散。緊接著,她回到虎子身邊,把虎子胸前的小棺材拽了下來,直接把剩餘兩個鬼魂給收入其中。

做完這一切後,餘媚眼睛血紅的走到困住劉太行的光罩外,冷笑說道:“你不一直貪圖我家趕屍秘術嗎?今天我就教教你,帶著它下地獄吧!”

說罷,不管困在陣法中瘋狂錘擊光罩的劉太行如何怒罵,餘媚口中發出的吟唱,就跟剛才三個趕屍人魂魄一樣,滿地的行屍如同得到了召喚似的,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奔著劉太行撲去。

身邊的仙家在我的命令下,衝出幾人帶回了常山河,等他回到陣營時已經轉醒,化成了人形。我滿臉苦澀的對他抱了抱拳,抱歉道:“山河大哥對不起了,我這兄弟魯莽,等回頭一定讓他給你個交代。”

誰知道常山河灑脫一笑,跟我說:“地馬嚴重了,要是我不想讓他控制,他根本控制不住我,這些都是大教主交代下來的,地馬不必掛懷!”

什麼?這麼損的招,盡然是我師父出的?從虎子控制常山河,到設計偷襲劉太行。我師父他老人家明明在苦界,他怎麼會把這裡的事情算的這麼清楚,這麼詳細?

“咔咔”的連聲巨響,已經陷入癲狂的劉太行,口中一邊發出惡毒的怒罵,一邊將懸在頭頂的木匠工具一一廢掉。瞬息之間,幾十件法器就被廢了一半,這一點當初的劉太行還做不到,可見在這一界,劉太行的道行確實不容小覷。

然而虎子眼中帶著笑意,他絲毫不心疼。而劉太行看著聚在陣法外越來越多的行屍,我能從他瘋狂憤怒的眼神深處,看見濃濃的恐懼。

行屍裡三層外三層的將陣法包裹住,直到已經看不見裡面的情況後,下一瞬,虎子掐訣撤掉陣法。裡面只傳出兩聲擊打聲後,緊接著就是如同九幽地獄發出的慘叫,尖厲的讓我心頭都有些顫抖。

行屍群散開後,地面上除了血汙以外,剩下的只有幾片碎布。我心中快感傳來的同時,還有一聲嘆息。

這也許就是命運吧,過往因果總是這麼相似。劉太行之前在這個陣法下,差點將裡面的虎子折磨死,最後,還是這個陣法,站在外面笑的人,卻變成了困在裡面哭的。

他操控行屍殘殺兩個羅剎王,結果他的死法和兩個羅剎王相同。他為了得到趕屍秘法,設計除掉餘媚的父母,又把餘媚養大。他以為一切都穩操勝券,卻沒想到,最後他死在了餘媚手中。

“啊!”餘媚呆呆的看了半晌劉太行死亡之處,然後眼淚狂湧仰天發出了壓抑的吼叫,緊接著她把懷中的小棺材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悲慼的說道:“爹!娘!媚兒為你們報仇了!”

一旁的虎子眼睛也有些發紅,但是在整個過程中,他都沒有絲毫阻攔或者勸慰。等餘媚把那個小棺材重新系在脖子上後,虎子遠遠的看了我一眼,帶著餘媚奔我走來。

我立馬吩咐仙家們給他倆讓出條道來,一直擔心虎子安危的我,見到他安全沒事兒。終於放鬆下來的我,心頭開始出現些許怒氣,這二貨竟然瞞著我捆竅我的仙家,就算是我師父授意的,他不跟我說,怎麼講也有點不夠意思了。

望著一臉笑意的虎子,我板著臉剛想罵他,餘媚突然噗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咣咣的就開始磕頭,直接把我給整蒙逼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餘媚紅著眼眶跟我說:“我謝謝你,謝謝你的仙家,為我報這不共戴天之仇,救我父母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