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劉旭東的話後,不光是他,我都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他這明顯是讓人給坑了,不說他做的噩夢,這件事情本身就如同一個醒不過來的夢魘。

對方肯定是有門道的這自不必說,並且還是修邪路子的。可悲又可氣的是劉旭東,難道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麼?人家不要抵押不要證件就把錢貸給你,這裡面要是沒問題的話,要是沒辦法治你的話,人家能那麼幹?

換做是你有錢,你能這麼往出送?最主要的是,那張黃紙上寫的啥你都不認識,你就敢簽字畫押。那種詭異的儀式,傻子都能察覺出有問題,可劉旭東卻偏偏感覺不出來,這可能麼?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自古都說,萬惡淫為首,我覺得不對。應該說,萬惡貪為首,也可以說萬惡欲為首,淫也是貪的一種。貪的是欲,是美色。

你在最缺錢最困苦的時候,警惕性基本降至最低,對方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世間一條不變的真理,那就是沒有天上掉餡兒餅的事兒。

我沉默片刻後,突然想起關鍵的地方,我問他:“跟你說業貸這回事兒的人,和給你引薦放業貸的那夥人,是一個人不?”

劉旭東聞言眼睛發紅,無奈的跟我說:“我知道你啥意思,我當初也懷疑我是被髮小坑了。我當然不可能不去找他,我打聽來打聽去,才知道他已經死了,死的很古怪。”

“並且·····”劉旭東頓了頓,然後全身顫抖著跟我說:“那天參加同學聚會的,凡是說自己貸過業貸的,全都死了,一個都不剩!”

我再次被驚住了,這特麼也太狠了。那夥人為什麼要這麼做?既要錢,又要命,理由是什麼呢?

自古以來,撈偏門的也有規矩,就算土匪也不能隨意草菅人命。這就是所謂的盜亦有道,我老家以前鬍子土匪盛行,從小聽我爺爺講這些故事的我,是最有發言權的。

我爺爺跟我說,那些土匪跟電視裡演的並不一樣。他們一般不下山禍禍百姓,除非是饑荒年代,下來也就是各家收點糧食,從來不害人性命。甚至鬧兵荒的時候,他們還會自發保護山下村民。

這是因為他們明白一個道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旦他們有為難著窄的時候,受過他們恩惠的村民也會拉他們一把。在我爺爺小的時候,我太爺爺的弟弟結婚,山上的二當家還下來送禮了呢。同樣的,民國剿匪時,他們也在山下假扮成村民躲藏過。

可是劉旭東說的這夥人我理解不了,劉旭東之所以能貸這筆錢,那是因為發小的介紹。對方圖錢訛詐我能理解,但是把這些人全害死了我就理解不了了,如果沒有這些人,劉旭東怎麼會知道有業貸?

這些人不就是他們潛在的廣告麼?有他們在,這夥人才能財源廣進啊?

正在此時,胡菩淘突然開口問劉旭東:“你說的那張黃紙,只有一份嗎?具體是什麼樣子的,能不能給我畫出來?”

清風堂的弟子早就跟胡菩淘講述完了,估計是在地府生死簿上,有了什麼發現。從胡菩淘的表情上來看,她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但是她一直沒有說話,而是在聽劉旭東講述,此時終於講完了,她也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劉旭東搖了搖頭,看的胡菩淘包括我和黃雲嵐,全都一臉的無奈。如果有黃紙上具體情況的話,我們可能還能查出些什麼。普通人認不出來,不代表仙家們認不出來,不是上方語就是殄文。

這是唯一的突破口,這條路要是堵死了的話,那我們想幫忙也使不上勁了。

“不過我當初聽發小跟我形容的時候,我也覺得挺古怪,所以留了個心眼。”劉旭東跟我們說:“我當時怕他們是騙子,所以我帶的眼鏡是託人買的,有錄影功能,不知道有用沒?”

“有用!當然有用!”不等胡菩淘說話,我直接脫口叫道。如果他全程帶著那副眼鏡的話,把不光黃紙上的內容錄下來了,就連他說的古怪陣法,還有神秘儀式,全都錄下來了,還有啥比這更有用的呢?

沒等劉旭東說話呢,胡菩淘又問他:“你做的那些噩夢裡,是不是大部分是女人小孩,還有一家三口,是老頭老太太帶著個小孫女兒?”

“你·······你咋知道?”劉旭東聞言蹦起老高,就好像凳子上有釘子似的。

胡菩淘沒有直接回答他,跟他說:“你錄下的東西明天帶過來,就下午三點吧,我上午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行,沒問題!”說著,劉旭東又跪下了,留著眼淚跟我們說:“三位大仙兒,你們一定要救救我,我被他們逼的一屁股債,正因為我一直還錢才能活到現在。你們放心,我就算把公司賣了,也一定要報答你們。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媳婦快要生了,不能讓孩子沒爹啊!”

說到這裡,劉旭東嚎啕大哭,能看得出,他真的是被逼瘋了。看的我心裡這個不是滋味兒,說實在的,這哥們兒是個爺們兒,不論他對他媳婦的姥姥,還是他對他媳婦,都能看得出,這是個能擔事兒的爺們兒。

“盡我們所能。”胡菩淘面無表情的跟他說:“另外你要感謝你媳婦,她是個福德挺大的人,要不是有她福德託著你,恐怕你也堅持不到現在。”

“苦了楠楠了。”劉旭東嘆了口氣,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往外走,他口中的這個楠楠,應該就是他媳婦兒。不得不說,他媳婦兒確實挺不錯的,那麼勢利眼兒的爹媽,能教出這麼好的女兒也真不容易。

等劉旭東出了門後,我終於控制不住了,我問胡菩淘清風堂到底查出什麼來了,她說的劉旭東噩夢裡出現的那些人又是咋回事兒。

胡菩淘此時臉色陰冷無比,跟我說:“劉旭東生死簿裡記載著,他修邪法,害死婦女孩子三十三人,收攏魂魄十七人。有一家老兩口帶著孫子,窮的孩子上不起學。他以業貸的方式,將這三人全部坑死!”

啥?我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他自己都被這業貸害這麼慘,咋還能用這東西害人呢?而且胡菩淘說劉旭東修邪法,害人拘魂,這更是扯犢子啊,劉旭東就是小白人一個,一點兒法力也沒有啊。

想著想著,我突然明白了,震驚的看著胡菩淘:“你是說·····你是說·····當初你跟我說過·····”

由於震驚,我說話都磕巴上了,胡菩淘沒等我說完,冷哼一聲:“哼,沒錯,就是轉嫁業力的法門,他們果然弄出了這法子!”

得到她的確認後,我頓時從頭頂涼到了腳底。記得我剛認識寶兒還沒出馬那會兒,在醫院裡碰到了金谷。一番對戰之後,可以說是險象環生。

後來回到旅店的時候,胡菩淘就提出過這樣的猜想。她說一貫教的人道行高的不合乎常理,在人類有限的壽命中,單靠自己是無法修煉到那種地步的。而如果依靠吞噬魂魄來漲道行,那還沒等道行提高多少,天劫就到了。

胡菩淘那時就說,一貫教可能是找到了轉嫁業力的法門。不過她說完後,自己就把自己的話給否定了。她跟我說這不可能,天道不可能允許這樣的法門出現,因為太有傷天和了。

如果真有這樣的法子,那麼一個人做什麼樣的壞事兒,都能讓別人替他背鍋,這還了得?

“菩淘姐,你當初不是說不可能有這樣的法門麼?再說了,一貫教不是覆滅了麼?”我哆哆嗦嗦的問她。

“那個時候我是認為不可能,直到見到鬼菩薩之術後,我就多了一份猜想。尤其是見到張光壁,他竟然連本源都能分離出來,這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胡菩淘越說臉色越難看:“而且,一貫教是完了,但徹底的覆滅了嗎?教主不是跟你說過,幕後還有個羅夢鴻!”

我聽到這裡,心瞬間就提到嗓子眼兒了。我以為一貫教不存在了,我也可以和寶兒不再分開了。如果這業貸真是一貫教轉嫁業力的法門的話,那證明他們還有一定的實力,因為級別低的根本就用不上。

胡菩淘看我表情就猜到我在想什麼,她跟我說:“清風在下面查,這些業力雖然都被轉嫁到了劉旭東身上,但是有一大半全都終止了。這說明一個問題,就是做這些事的正主灰飛煙滅了!”

“其實轉嫁業力也不是完全能夠轉嫁,這是個欺騙天道,並且自欺欺人的辦法。他們修煉鬼菩薩之術,讓自己沒有本體可循。然後以某種陣法契約,讓現前的業報被別人先接下。”

“金谷道行能到三百年,她又不能分離本源,又沒修鬼菩薩之術。實際業力還在,只不過果報被別人先領了,根本業力還在。弊端就是不能死,一旦死了入輪迴,天道立馬能判斷出,這些事兒是誰幹的。”

“也就是說,那黃紙上寫的不是什麼合同,而是一種契約。畫押的人,等於自願替別人擋災劫,這也是為什麼用凡人看不懂的字去寫。一貫教的其他人用這法子,只是飲鴆止渴,真正管用的,是張光壁,但是他已經完了。還有人在放業貸,你還不知道是為了誰麼?”

胡菩淘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我還聽不懂那就是傻子。我冷著臉回答她:“你是說,黑衣聖父羅夢鴻?”

“沒錯!”胡菩淘冷著臉點了點頭,然後跟我說:“你該忙忙你的去吧,這事兒不是咱們能辦的了的,我要去苦界一趟,見見掌堂大教主,如果能順著這條線索把羅夢鴻查出來,那是大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