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臉上的笑容終於維持不住了,一瞬間淚如泉湧,不住的用力點頭,重複著那句話:“沒有離異,只有喪偶。”

記得有那麼一句話,世界上最感人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不能相守的愛情,再深刻也只是給兩個人的靈魂,憑添一道傷痕而已。

沒有離異,只有喪偶。這句話成為寶兒心中最感人的誓言,她說她記住了。我心中卻有些苦澀,我想表達我的愛,但同時也算是一種預警吧。

寶兒,我愛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愛人。很多事情我決定不了,我能保證的,只有我心裡一直住著你。我瞭解你,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免不了危險,那就做出絕情的樣子,讓你對我死心,然後開始新的人生。

但這樣的念頭只在腦子裡一過,我自己都忍不住罵自己。因為那根本不切實際,你是不會相信的,也不會放棄的。

讓一個愛你的人放手,美其名曰為她好。那是懦夫行為,對她也不公平。所以我說出了這樣的話,就算哪一天我出了意外,你要記得,我臨死前想的也全是你。

我們的愛是完整的,我們永遠不會離異,如果我死了,對於你來說,就是喪偶了吧。

遠遠地,虎子一臉賤笑,給我留下個功成身退的表情,然後就擠進了人群。其實有虎子這樣的兄弟,我還是挺欣慰的。

以前有個關於四大鐵的順口溜,形容什麼樣的關係是鐵桿兄弟:“一起同過窗,一起下過鄉,一起扛過槍,一起piao過chang”。

這個判斷鐵兄弟的順口溜,顯然在現代不盛行了。要說什麼樣的人是你的好兄弟,那一定是能幫你追姑娘的,在你結婚的時候能給你當伴郎的。你的孩子可以認他當乾爹的,還有就是隨時能借錢的。

對於虎子來說,除了借錢費點兒勁,其他的都不成問題,這就是兄弟吧。

回去的路上,還是像當初寶兒離開時一樣,她說不想打車,想要和我一起走走。於是我們兩個人,都一臉愜意的在夜色下壓馬路。

趕巧在一個小區側面,看到了一個旅店的牌子。我倆同時的笑出了聲,我想她跟我一樣,是想起了當初給李雅婷破關前後,那個關乎我們後來關係的小旅店吧。

“滿足我個小願望唄。”我賤兮兮的問寶兒。

寶兒一臉警惕的問我想要幹嘛,我壞笑著對她說:“那個時候你是不知道,我都恨死那個旅店了。每次帶著期待進去,然後又帶著失望出來,以至於我後來見到旅店就心煩,都成病了,你給我治治好不好?”

寶兒笑罵我是流氓,然後就開始往前跑。我故意放慢速度追她,難得看她這麼開心。接下來的一幕,完全證實了什麼叫樂極生悲,也讓我深刻的認識到,像我這樣的命格,果然不能開心太久。

寶兒跑著跑著身子一歪,高跟鞋插在了下水道縫隙中,並且把腳給崴了。我立馬衝上去,在她馬上要摔倒的一刻把她給抱住了。

我讓她扶著我的肩膀站住,然後我努力的往外拔鞋。尷尬的事情又發生了,鞋跟直接被我給掰斷了。

寶兒鬱悶的說我真敗家,這雙高跟鞋好幾千塊。我說你才敗家好不好,幾千塊錢我都能活好幾個月了,你卻只買了一雙鞋。

哪知道寶兒理所當然的對我說:“因為好看啊,再說我又不是買不起。我現在月薪都五萬多了,當初說好的,誰賺得多誰養家,看來你要當家庭婦男了哦。”

“切。”我白了她一眼,理直氣壯的跟她說:“軟飯硬吃聽說過沒?以後你賺錢,你帶娃,你洗衣服,你做飯,我就混吃等死。”

寶兒笑著說我不要臉,可當我把她背起來後,她卻不說話了。一路上我哼著小曲,寶兒乾脆把另一隻高跟鞋也扔了,兩隻腳在我後背悠盪著,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至於旅店完成夢想的事情,我倆還是沒那麼做。寶兒說那裡不衛生,我對此也深以為然,確實特麼不衛生,啥人都去。

寶兒好幾次問我累不累,要不然放她下來自己走兩步。我心說累個毛啊,先不說我現在的道行和與之匹配的體能。就算普通人揹她也不會累,九十斤都沒有,常年吃泡麵,那營養跟的上麼。

寶兒聽完我的話後,一臉認真的問我:“男人不都是喜歡瘦的麼?”我神秘的回答她:“那是看別人老婆喜歡瘦的,誰願意娶個骨頭架子啊,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那才是極品。”

本來我覺得是至理名言的話,卻換來寶兒一巴掌,她還罵我是渣男,給我整的這個委屈。

回到寫字樓後,寶兒在我後背上拿鑰匙開了門。我把她放在床上,問她家裡有沒有紅花油什麼的,要是不揉一揉,她腳踝明天一定會腫的無法走路的。

果不其然,寶兒根本不會準備這種東西,白酒就更沒有了。於是我跟她說,那只有幹揉了。寶兒點頭的時候,一定不知道這會有多麼痛苦。

寶兒雖然堅強的沒有喊疼,但她額頭上全都是細密的冷汗。揉著揉著,我竟然有些看呆了。寶兒的腳白皙勻稱,還塗著黑色的指甲油。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本能反應,我下意識的就在她腳背上親了一口。這一下把寶兒也給弄蒙了,她愣愣的看了我好半晌後,紅著臉嗔怪了一句:“你變態啊?”

變態就變態吧,我壞笑著在寶兒的腳趾上咬了一口,然後在她的驚呼中,把兩人都蒙在了被子裡。

一切都像兩年前的那晚,我還是那麼生疏,寶兒也還是那麼緊張。久違了,我們的青春,我們的愛。

月光下,寶兒睡的一臉安詳。我想抽出發麻的胳膊,剛一動,她的笑臉上就露出了驚慌的神情,皺著眉頭死死的抓住我的胳膊。我疼惜的為她把臉上碎髮別在耳後,然後替她蓋好了被子。

像哄孩子一樣的哼著搖籃曲拍打著她,終於她安穩的翻了個身。我這才披上衣服下了地,從冰箱裡拿出寶兒放了檸檬的冰水,一通猛灌。

又去衛生間吸了把臉,感覺精神完全清明之後,我開始在心裡呼喚起滿江紅來。

不多時,我感覺有氣息接近,緊接著,滿江紅就出現在了窗邊。說實話,要是別人在大半夜看見這麼個美豔女鬼,只要不是飢渴瘋了的,一定會被嚇死。

“大半夜的不睡覺,召喚你老奶奶幹啥?”滿江紅有些不滿意的皺著眉頭。

這是我第一次對她表達我的不滿,我以質問的口吻問她:“老奶奶,寶兒的神通是誰教的?經過我師父允許了嗎?她就普通人一個,只想要安穩的生活,為什麼把她也扯進來?”

我冰冷的態度非但沒讓滿江紅生氣,她反而笑了,那種笑容好像是在嘲諷,她反問我:“她想要安穩的生活?你怎麼知道的?”

她這一句話把我給問蒙了,這還用說麼?寶兒雖然對這些事情好奇,但她從來也沒想變成這類人啊。

還沒等我反駁,滿江紅冷著臉對我說:“她以前或許想要安穩的生活,可是那樣的生活你給得了她嗎?既然今天你問了,那我索性也就告訴你,一年前,你的寶兒差點被綁了票,你知道麼?”

她這番話嚇得我一身冷汗,我激動的問她:“到底怎麼回事兒,這事兒為什麼沒人跟我說過?為了讓我安心辦事兒,你們是不是什麼都敢瞞著我?”

滿江紅聞言臉色徹底冷下來了,她哼了一聲,一字一頓的跟我說:“我們沒你想的那麼不堪!今天你說的話,我也不會告訴你師父。你管我叫一聲老奶奶,我可以慣著你,你這毛病要是養成了,早晚捱揍!”

我心說告訴我師父又怎麼了?我早就不疑神疑鬼懷疑自己的仙家了。但這事兒確實是他們辦的不地道,寶兒出了危險沒人跟我說。然後又私自傳給她神通,有神通又如何?

以寶兒拔苗助長臨時抱佛腳的修行,能有什麼根本性的改變?要是道行就能決定一切的話,我還至於處處招災?在陽人當中,現如今比我道行還高的,都是老古董了吧?

這些話還沒等我說出口,滿江紅看了眼床上的寶兒後,瞪了我一眼說道:“不讓告訴你不是我們的決定,而是她自己的決定,她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你,你整天怨天尤人的,你以為就你苦?”

緊接著,滿江紅跟我講起了經過。她說當初我這邊在阿修羅界暴漏身份以後,還沒等我們出來呢,有人就找上門兒了。他們清風之所以沒參與阿修羅界戰爭,是因為我師父提前就做好了準備。

滿江紅帶人早早就前往上海,隱藏在寶兒附近。老碑王高麟元假意放訊息去聽經,實際上隱藏在酆都城。清風教主高祥假扮鬼差,混跡在文書閣裡。

因為早在我師父決定於阿修羅界開戰之前,就已經得到訊息,判官府裡有問題。果不其然,我和虎子他們爭奪龍氣,而洩露了三星身份的同時,訊息就從阿修羅界傳出來了。

有陽魂下界,買通判官前去查我的生死簿副本。由於命盤被更改,所以資訊並不多,清風教主一直觀察沒有打草驚蛇。不知道對方透過什麼途徑,得知了我和寶兒的關係。

於是就有人想劫持寶兒,好在滿江紅他們早有準備,才沒有出事兒。當時情況緊急,仙家們全都現了形,這事兒瞞也瞞不住了,也就全都被寶兒知道了。

寶兒當時提出兩個要求,不答應的話,她就不許仙家們跟在她身邊。第一個要求,是這件事兒不許讓我知道,她怕我擔心,甚至怕我把她安排到國外去,離我更遠。

第二個要求是教她本事,她說喜歡一個人,就要存在於他的世界。她不想在我以身犯險的時候,她只能在遙遠的地方瞎擔心。

第一個要求簡單,給凡人道行,這事兒滿江紅不敢做主。她請示了我師父,而我師父一陣掐算之後,甚至去見了上方教主,然後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