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相九兀一加入戰圈,直接將亮銀大槍舞成了一個光球,速度之快,就像一條太拖拉的輪胎一樣,直直捲起殘肢斷臂向中間撞去。

迦樓羅一族也不是吃素的,原本他們與佘太歲和他的黑甲軍打的勢均力敵難分難解,此時見到又有強援加入,頓時就拼了命。

剛才我來時,除了與佘太歲對陣的那四位迦樓羅王者級別的以外,外圍還都是鳥頭人身的,現在他們已經全都化作大雕模樣。

遠遠看去,體型之大,最小的也得有個三四百斤的樣子,活脫脫一副神鵰俠侶裡,那大雕的放大版。

常相九現在固然強大,但他畢竟是一個人,我們帶來的人本就不多,除了他自己以外,全都在保護我。

而迦樓羅一族族人的拼命,讓本就疲於應付的黑甲軍們,更加險象環生。常相九給迦樓羅們帶來的傷亡,他們很快就在外圍從黑甲軍的身上找了回來。

我們剛來就趕上了這樣的戰鬥,甚至連讓我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雙方就好像有什麼殺父之仇似的。

我看著那一具具倒下的屍體,饒是早有準備,腳底也不由得升起了濃濃的寒意。這就是氣運更迭的後果嗎?

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問,就拼個你死我活,這也太兒戲了吧?

他們為誰而戰?後面站著什麼勢力,這些我都不知道。

甚至我不知道,他們敗了會損失什麼,而我們贏了,又能獲得什麼?

“等等!”我朝著常相九他們大吼一聲,但是卻沒人理會我的叫喊,這一刻,我竟然有一種荒唐的感覺,每一個人都像是黑社會尋仇,並非因為所謂的信仰而戰。

我想邁步上前,卻被一位常堂護法攔住了,他有些為難的對我說:“地馬切莫以身犯險,否則我們在兵王那裡不好交代。”

“交代個屁啊,這是在人家地頭上,一會兒迦樓羅大軍全都殺來了,就不是以身犯險了?”我此時也有些憤怒,更多的是著急。

因為我心裡感覺有些蹊蹺,因為在阿修羅界內,包括迦樓羅都是天龍八部眾,這氣運更迭剛剛開始,不至於倒戈的這麼快吧?

如果八族人馬全都如此,那還打個屁啊,不快跑還等啥呢?別說我們這點兒人了,就算把陽間界地仙兒全都拉過來,又能有幾分勝算?

更讓我心慌的是,現在精進弘法菩薩到底在何處,我派去管菩薩借僧兵的問米一族,現在又如何了?

正在此時,離我們不遠處,一個黑甲軍中執事模樣的仙家,在兩隻迦樓羅的圍攻下,已經險象環生,他本就受了不輕的傷,此時手中長劍已經被鳥喙啄斷了。

“還不快去幫忙!把他帶過來!”我朝著身旁兩位常堂護法吼道。

這兩人我認識,都是常相九的堂哥,一個是常萬海家的,另一個本身已經是圈堂使,由此可見,這次我師父派回來的都是精銳。

兩人猶豫的功夫,那執事身上再添兩道新傷,我此時也有些怒了,兩隻手分別從腰間拔出了善惡杖與地仙令。

我將地仙令高高的舉了起來,喝到:“見地仙令如見教主!你們連教主的話都不聽了嗎?那好,從今天起你們不再是馬家的人,滾開!我自己上!”

見我真的要往外衝,倆人對視一眼,紛紛單膝跪地,圈堂使抱拳道:“地馬莫急,我等去就是了!”

“保護好地馬!”倆人吩咐了一聲,隨即抽出兵器就撲了過去。

即便我心中有數,卻還是低估了這兩位護法。圈堂使在空中手中掐起手決,左右呈劍指在右手凌空畫符,吼出了四個字“風火雷電!”

另一位更是乾脆,直接將劍叼在口中,在半空中就現了形。倆人的目標一致,都是那體型明顯比同類大一圈的迦樓羅。

圈堂使凌空一掌,一道掌心雷在四道色彩各異的光芒包裹下,直接擊向迦樓羅。迦樓羅似乎沒想到我們這邊會貿然出手,電光火石間,他原本打算啄下的鳥喙高高揚起,準備硬接。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位護法原本還在十米開外,此時身子一縮,像一根彈簧一樣就彈了過去。

巨大蛇身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轉彎,口中長劍直接從根部,把迦樓羅的鳥喙切了下去。蛇尾像鞭子一樣抽下,迦樓羅的鳥頭被砸的向下一低。

咔的一聲,掌心雷正好劈在了迦樓羅的天靈蓋上。紅黃之物流了一地,儘管噁心,但我還是叫了一個好!

身旁另一位護法此時眉頭微皺,低語道:“這幫傢伙,有些不對勁啊·······”

“哦?”他聲音雖小,但還是被我聽在耳中,我問他:“哪裡不對勁了?”

護法目光始終不離戰圈,目中精光爆閃的同時,回答了我的話:“按照他們的體型,佘爺的黑甲軍收拾他們用不上費這麼多手腳,他們咋跟磕了藥了似的呢?”

我一愣,第一反應是這些傢伙的體型還不夠大麼?第二反應是,這貨還知道嗑藥這新鮮詞兒?

正琢磨他話裡的意思呢,圈堂使已經重新回到了我的身邊,擺好了戒備的姿勢。

而另一位護法也以蛇軀,卷著那位受傷的黑甲軍執事回來了,到了眼前將其輕輕的放在了地上,重新化作人形到我身邊站好。

我湊過去一看,這執事臉上面具已經碎裂,是一位滿臉靑虛胡茬的漢子。此時他胸口黑甲有三四個拳頭大小的洞,正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著血。

“咱們隊伍中可有白堂人馬?快來給他治傷!”雖然直覺上我覺得他夠嗆了,但我還是不甘心的吼道。

“地馬不必了,這具肉身······廢了。”黑甲執事說的淡然,就跟要死的是別人似的。

我倒是有些手足無措了,眼見他身上嘴裡都往外滲血,我除了眼睜睜的等著他嚥氣兒,卻什麼也做不了,這種滋味當真難受。

像是看出了我現在的感受,那位黑甲執事呵呵一笑,灑脫道:“地馬不必掛懷,老爺子帶了招魂幡來的,魂魄不散肉身只是一具臭皮囊而已。更何況,我們拼的若不成,這具獸身有什麼意思?若成了,死有何懼?”

還沒等我回答,他張了張嘴,彷彿是想大笑,卻沒等發出聲音,人就已經嚥了氣。

光芒一閃,地上只剩一具黑甲,黑甲內的屍身卻化作了通體漆黑,拇指粗細的小蛇。

圈堂使唸叨了幾句伸手一招,青黑色的魂魄被他抓在手中,他臉上沒有絲毫悲色,口中嘆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接下來還不知道要死多少我輩同族,兄弟,你沒給佘家丟臉!”

雖然我知道他的魂魄保住了,但心裡還是非常不是滋味。這些仙家哪一個不是修出了幾百年道行的?一招遺恨,便要前功盡棄了嗎?

尤其是他佘家人的身份,更讓我心頭髮沉。佘家現在又剩下了多少血脈?

我周邊百十位常堂精銳,此時全都默不作聲,氣氛顯得異常壓抑。我看了看前方不斷有仙家倒下的戰場,舉起地仙令,喝到:“聽我號令,所有常堂人馬即刻參戰!不得有誤!”

說這話的同時,我將全部道行全都調動了起來,就算比不得幾位護法,比起一般常堂精銳卻也不弱,甚至還隱隱有些超越。

原因很簡單,我身上這將近三百年的道行,是從陳九公和袁天化這樣的千年老妖怪身上得來的,這麼好的種子,就算我這地再貧瘠,也不至於結不出果吧?

周遭仙家見我全身隱隱散出的白光,都有驚訝與驚豔之色。這回他們倒是沒再猶豫,圈堂使留在我身邊,其他仙家全都跳入了戰圈兒,勝利的天平一下就倒向了我們。

“佘老爺子,借招魂幡一用!”我遙遙的大吼了一聲。

剛才面對五位迦樓羅王者圍攻都遊刃有餘的佘太歲,此時有了常相九的加入,更加閒庭信步了。

他聽我這麼一喊,施展縮地成寸,原地留下幾個虛影躲開了凌厲的攻擊,伸手在懷中一摸,將一面巴掌大的小幡丟了過來。

小幡迎風見長,到我面前時,幡面已經足足有一尺半寬,半米多長,幡杆子比常相九的槍桿子還粗。上面繡著五個燙金大字:混元招魂幡。

我雙手抓住幡杆子搖晃了幾下,然而卻並沒起到絲毫作用,這時我才發現,我特麼好像根本不會使這東西。

“老仙兒,這玩意兒咋用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一旁的圈堂使。

“地馬切莫如此叫,您是六爺親傳,叫我相列就好。”圈堂使抱拳說道,我只知道他是常相九堂兄,原來他叫常相列。

緊接著,他苦笑搖頭,不用說,意思是他也不知道。這也難怪,這混元招魂幡據說也是至寶,我師父一直交給佘太歲掌管的,八堂執事不知道也正常。

正在我尷尬之際,心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她聲音空靈,洋洋灑灑的教了一段咒語。這咒語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奇怪的是,她只說一遍我就記住了。

我此時心中又驚又喜,因為這聲音是胡菩淘的,她能這麼清楚跟我心裡傳音,若不是她道行達到了我師父那個級別,那她就必定在我周遭一里之內。

我興奮的在心裡大叫到:“菩淘姐,你在附近為啥不現身啊?你帶了多少人?咱家人馬傷亡不小啊!”

“我不出來自然有不出來的理由,你只管招魂,一會兒有你的好戲看。”胡菩淘斥責道。

我心中其實有些不滿的,因為她們如果早出來,常堂人馬早動手,佘太歲的黑甲軍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傷亡。

但既然胡菩淘都這麼說了,那就說明一定有什麼大事兒要發生,我只好聽她的假裝不知道,一邊招魂,一邊暗暗的運足神通,以備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