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此賊剛剛········”惡來驚駭的看著手中大刀的刀刃被妲己擎在掌心,開口正要將剛才的事情講述一遍。妲己連頭都沒回,素手上揚把他甩了個趔趄。

惡來疑惑的看了妲己一眼,但看樣子並不敢反駁,而是惡狠狠的盯著我。周遭的修士與他一樣,手中攥著格式兵刃與法寶,彷彿在等妲己一聲令下,好撲上來將我剁碎。

妲己看都沒看他們,我也一樣,彷彿我倆現在眼中只有彼此。

“你是說,你要娶我?”妲己盯著我的眼睛,又問了一遍,聲音很輕,卻是那麼認真。

我心中突然就慌的不行了,我不知道妲己是不是生氣了。我一身道行都來源於她,她就相當於我師父,我剛才以為自己必死,所以往帝辛腦袋上扣屎盆子。

可我忽略了一點,我口口聲聲說妲己是我夫人,帝辛搶了我的親。這既是亂了綱常倫理,也等於毀了妲己的名節。

妲己現在專注的問我這個問題,可能性只有兩點。一,她很生氣,質問我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二,她單純的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想娶她。

想到第二種可能性的時候,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儘管我覺得沒這個可能。可萬一呢?萬一要就是這樣呢?她想知道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我說是,她就願意嫁給我嗎?

這想法出現在腦海的一瞬間,我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伯邑考!你在想什麼?難道真的像你爹說的一樣,你要做那沒有道德的畜生麼?

就因為妲己好看,你就動了色心?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妲己在你心裡應該像母親一樣的尊重,怎敢生這份無恥之心!

“妲己姐,我······我·······”我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腦海一片空白,羞愧與莫名的悸動使我無法組織語言。

“你什麼!”妲己突然有些急躁的嬌喝道:“我在問你,是不是你說,你要娶我!”

她聲音的拔高嚇了我一跳,她果然是生氣了,我不想她對我失望,我必須解釋!

我想要起身,卻發現後背還被幾人踩著,失去重心的我面部直朝地面砸去。電光火石間,妲己一揮衣袖,踩在我後背的人都被甩了出去,一股無形的力量阻止了即將發生的撞擊。

我借力雙腿一使勁站了起來,慌亂的對她說:“你別生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我是······”

我是了半天,就是沒想出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我怕妲己會更生氣,口不擇言的說道:“我是為了你好!帝辛昏庸無道,你嫁給誰也不能嫁給他!”

我這話一出口,發現妲己一臉的失望,那一刻我的心咯噔一下子。周邊的人滿臉怒意,惡來更是將牙咬的嘎嘣直響,恨不得將我殺之後快,可妲己不發話,他們誰都不敢動手。

說實話,看到這一幕,我心中不但不開心,反而特別的難受。他們為什麼這麼在意妲己的態度?旁人還好,惡來堂堂的商朝大將,他也這麼怕妲己,莫非我的夢是真的,妲己真的成了帝辛的王后了?

我不在意別人,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妲己,她低著頭,讓我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

突然間,她抬起了頭,我駭然的發現她眼眶中噙滿了淚水,她狠戾的吼道:“笑話!帝辛昏庸無道?你聽誰說的?你見過他麼?他在我眼中,是最賢明的君主!”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彷彿聽見了咔嚓一聲,好像我們兩個之間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碎裂了。

我現在很難受,那種感覺也許叫做嫉妒。我心裡很酸,我受不了妲己為了別人對我發火。我來朝歌除了為了妲己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帝辛。

姜子牙口口聲聲說帝辛昏庸無道,以殺人為樂,不顧及百姓疾苦。他想借此因由,脅迫我爹與諸位諸侯造反。

我心裡對這些話是完全的不認可,帝辛即位二十餘年,百姓安居樂業,利民之策層出不窮。我是想以西伯侯世子的身份見見他,然後以真實見聞說服我爹,戳穿姜子牙的謊言。

可我不知道為什麼,越想起那個夢,我就越憤怒,到最後我非但忘了初衷,還把事情鬧成了這樣。

這些我都不在意了,若是別人說出剛剛那番話,我心裡一定是能夠認同的。可偏偏這話從妲己口中說出,我心中怒火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眼前的一切頓時充滿血色。

殺了帝辛!不!殺了紂王!殺了那個昏庸無道,暴虐成性的昏君!

一瞬間,我的全身被殺意與恨意籠罩,只覺得帝辛彷彿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身邊這些人全都是他的同夥,要生撕了他們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際,我一個後蹬踹在時候修士腹部的同時,拔出他腰間的長劍,然後爆發出全部法力,直奔王城竄去。

眼前血紅中有個黑色的影子,此人好像是叫惡來。對,沒錯,就是叫惡來。他是昏君的鷹犬,剛才還要害死我來著,媽的,就先拿你開刀!

我的劍以閃電般的速度刺向了他,他還在怔愣,緊接著一臉慌亂,向旁邊一閃。這一件直接貫穿了他的左臂,媽的,躲得到快,下一劍送你下去為紂王打前站!

我飛快的抽出長劍,帶起一串猩紅。不用我刻意催動,胡家小妹胡云花的御劍訣悄然流轉,下一劍比上一件更快,直奔惡來咽喉。

他後面是王城前的朝天吼石像,惡來明顯已經避無可避,我彷彿已經提前享受到了鮮血帶來的快感,滿身心的愉悅。

此時其他人也都反映了過來,我能夠察覺到一道道法寶的光芒亮起,更有十幾人手持兵刃奔我撲了過來。

來吧,來吧!等我宰了他,你們全都要死!

眼見劍尖就要刺中惡來胸膛,血紅的視角里出現了耀眼光芒,一個瑩白的手掌屈指將寶劍彈的向上揚起,在惡來的臉上豁出一道口子。

手掌的主人好美,我滿眼都被血紅色籠罩,可偏偏她在我眼中是潔白無瑕的。她是誰?為什麼面對她時,我沒有揮劍的勇氣?

我腦袋想要炸裂一般的疼,正在掙扎之際,我發現這女人一指向我眉心戳來。本能的我不想躲,因為那樣她會在我的眼裡消失片刻,我捨不得······

可我心頭突然湧現無盡的憤怒,那是一種被人揹叛的感覺。她和這些人是一夥的!她也想殺了我!

怒火怨毒操控著我,而我操控著劍,對著她的手指刺去。

劍尖與那蔥白般的手指接觸的一瞬間,我如遭電擊,緊接著,我看見她的手指有一滴鮮血落下。我的心突然的好疼,我把劍扔了,茫然的看著她。

她的臉在我眼中急速拉近,她的雙眸始終與我對視,我看不懂那些情緒代表著什麼。

下一刻,她的手指還是點在了我的眉心,而我也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

我做了個夢,這個夢很凌亂,夢中的我回到了小時候,抱著小狗模樣的妲己跑入深山的那一次。在老虎要吃我的剎那,她變成了九尾白狐,還是那麼美···········

夢好像很長,畫面過度的也很快。與妲己相遇後的一幕幕,走馬燈似的在我腦海回放。我心中嘆息,原來都這麼久了,我和妲己雖然都是少年模樣,其實我已經好幾十歲了呢,而妲己都不知道多少萬歲了。

想到此處我突然想笑,可剛要咧嘴,卻發現嘴角發鹹。

在這第三視角回首過往的情況下,我突然間覺得,妲己原來是那麼脆弱,也是那麼純真。

在不周山時,她說一不二,是發號施令和決策的敲定者。她能號令天下獸類,卻也擔負著同等的重擔。每當她教導獸類各族首領的時候,只有我發現,一切堅強都是她強裝出來的。

獸類始終如同在薄冰上行走的處境,總能逼的她在無人之時,苦想又無對策的時候,一個人崩潰的哭泣。她壓力很大,每次獸類受到侵襲的時候,只有她明白,貿然開戰只會使獸類覆滅。

可她長久的在獸類受到欺壓後,不允許報復,自己一人上天入地的尋求真聖至聖們出來平息。這些是普通獸類不知道的,面對許多獸修私底下埋怨的言語,只有我能稍微感受到她的壓力、委屈與無奈。

只有和我獨處的時候,才是她最放鬆的時候。她心裡並不成熟,經常會被我口中一些奇聞異事逗的哈哈大笑,然後眼睛明亮的問我真的假的。

夢中的回憶如同溪流,我控制不住它的流淌,也控制不住眼淚的流淌。看著看著,終於看到了昏迷前發生的那一幕。我闖入朝歌城,面對惡來大放厥詞。

然後妲己出現,認真的問我:“你是說,你想娶我?”

你想娶我?你想娶我?················

妲己的聲音不斷重複,一聲更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失望,不斷的擊打著我心中的防線,和對道德的理智。

我頭開始疼了起來,這四個字在我耳邊不斷迴響,讓我根本無法思考。

終於,我終於控制不住了,也不想控制了。

我大吼道:“是!我想!”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做起了身,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溼,原來我醒了。

我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妲己,我想告訴她,不管她生不生氣,我想娶她。不論答案如何,我就是想娶她,能說出來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我不奢望她答應,也不奢求她原諒。

我就是想告訴她,我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