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路殺

但我心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念頭，那就是也許我功德圓滿了，可能很多結局就都會隨之改變了，至少也能多上幾分勝算。

如此說來，這次送鬼嬰入輪迴，我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這道理很簡單，比如你一直暗戀一個女神，但你自己卻是又矮又醜又窮又矬，你知道，就算是表白也一定失敗。

可有一天，你突然瞭解到女神小的時候父母被人殺了，而你知道了她的殺父仇人是誰，你會怎麼做？

答案很簡單，當然是找他拼命啊。

也許你幫女神報了仇，女神也未必一定就會以身相許，但這終歸是給本來不可能的事情，平添了一絲可能。

我就是如此，涉及氣運歸屬，我根本不知道最後會發生什麼。所以當我知道還有一年，我和寶兒就要面對一切的時候，我幾乎看不到什麼希望。

這與我信不信任我師父，信不信任孔宣乃至妲己，都沒有任何關係。因為我相信，就算她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而一直以來，我只能把命運寄希望於他們，他們勝了，我和寶兒就能活下來，他們敗了，我們就會成為犧牲品，與他們一起萬劫不復。

所以，這半年以來，我和寶兒都是表面平淡，內心極度悲觀的。為了不留下遺憾，我倆就跟沒日子好活了一樣，拼命的折騰，不敢讓身體或是心裡有一刻的放鬆，因為那樣會讓不安蔓延。

現在突然發現，也許還了這最後的債，我可能就能功德圓滿。雖然還是不知道圓滿之後，會有什麼變化。

但這就跟剛才那個比方一樣，即便我功德圓滿後，依然沒有必勝的可能，但這就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兒，也是唯一能使我再次昇華的機會。

菩薩費那麼大周折讓我降世在此界，伯邑考將墳典留給未來世的我，說墳典能夠扭轉一切。我師父又把善惡杖交給了我，這一切的一切，背後一定有天大的秘密。

但他們都有相同的一點，那就是都是以我為中心的，所以說在這場風暴之中，我是不可或缺的一環，甚至可能處在關鍵位置，因此無論如何，我一定要功德圓滿！

突然間看到希望的曙光，我頓時幹勁兒十足，拼了命的往前衝。在我的帶動下，仙家們也再次提升起了速度，保持陣型的完整性。

我們的目的不是將斷頭鬼全殲，那樣的話，耗費時間不說，仙家們也會有不小的傷亡。所以只要我能衝多快，以為為中心的堂營兵馬就能衝多快。

我們的目的，就是可能存在於斷頭山山頂中心的傳送陣法，只要進入那裡，我們就能快速到達酆都城。

“媽的，顧不了那麼多了！”越往前，斷頭鬼的密度就越大，即便我們隊伍由橫變縱，已經顯得纖細了很多，但此刻還是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被黏住了。

我一咬牙，掐訣催動了甲馬咒，雙腿頓時被金光閃耀的符文包裹。

緊接著，我駕輕就熟的調動五臟之陽，準備點起靈火，來個大規模殺招！

就在我準備大開殺戒的時候，胡萬歲突然動了，她從右側衝出，一把將我右手拍落。緊接著，她從虛無中拽出了那柄古樸的地仙劍，噌的一聲拔地而起。

“喝！”她大喝一聲，秀髮飛揚，原本高高束起的髮髻散開，髮簪掉落在地上。非但沒有神魔亂舞的感覺，反而還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錯覺，如同九天仙女下凡。

她背後出現一隻黃褐色巨大狐狸的虛影，比我腦袋還大的狐狸爪子，一巴掌拍在地仙劍上。

地仙劍一陣嗡鳴，緊接著，從其中射出無數道與本體一般無二的虛影，齊齊射入前面斷頭鬼大軍之中。

這一招萬劍歸宗彷彿無窮無盡，原本圍堵的水洩不通的山路，此時就跟快刀割麥子似的，一波波斷頭鬼接二連三的被劍影射中，然後灰飛煙滅。

天上劍影激射，地面上的仙家們彷彿得到了什麼命令，齊齊的施展法術，一瞬間漆黑的天空被五彩光芒照的通亮。

光芒帶著轟隆隆的爆炸聲，就好像正月十五的禮花盛會，剛才還糾纏不休的斷頭鬼大軍，此時竟然絲毫沒有還手的餘地，被無情屠殺。

胡萬歲落了下來，但地仙劍的劍陣還沒有停，反而速度更快，如同收割機一般，在我們頭頂呈扇形向前激射，如同流星雨。

我們趁著斷頭鬼大軍中間出現巨大空檔，隊伍拉近距離匯聚在一起，如同洩了閘的洪水，以急速衝了過去。

還好我提前催動了甲馬咒，加上又是靈魂之體，倒也不算費力。

“教主，您有這殺招，咋早不使呢？”我也沒顧忌什麼身份不身份的，好不掩飾的埋怨道。

“沒怨沒仇的，殺多了因果不好背。”胡萬歲頭也不回的說道，竟然給我整了個啞口無言。

跑著跑著，胡萬歲突然回頭提醒了我一句：“你記著，你現在因果乾淨，就算逼不得已要動手，只能以善惡杖攻擊，不要輕易動用殺招！”

她這麼一說，我立馬反應了過來。原來不僅是胡萬歲，就連這些仙家們，也都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施展全力。

他們並沒有想著怎麼殺這些斷頭鬼，他們是在等待斷頭鬼的攻擊。這樣一來，斷頭鬼先攻擊是因，他們再還手是果，如此才能儘可能的不背業債。

剛才她突然動手，正是因為我想要點靈火，以陽火來大規模殺傷斷頭鬼。她這才無奈的打斷了我，然後才動用了殺招，而仙家們只能效仿。

想到此處，我心裡除了不好意思，更多的還是感激。他們這麼做，無疑等於是在幫我背因果。

“教主你看！”我目光閃爍間，看到了前面不遠處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八角形的祭壇正中，畫著六十四卦圖。

胡萬歲說沒錯，那就是傳送法陣，於是在她的命令下，隊伍的速度再次提升，這回我只能施展全力，才能堪堪跟上。

這些仙家們都是鐵剎山精銳，而我在凡人裡道行再如何高，終究也只是個陽魂。也許動起手來，我有得天獨厚的地方，但拼速度的話，我明白，他們這還是在等我我才能跟上。

幾個呼吸的功夫，我們已經徹底到達了山頂。衝入八角祭壇範圍的一瞬間，就好像從沼澤裡得救一般，眼界瞬間開闊。

後面的斷頭鬼大軍還是密密麻麻的，並且狂躁異常。但這祭壇四周就好像被畫了個看不見的圈兒，無論斷頭鬼再如何狂躁，他們就是不敢上前。

我有些驚喜的想要往前走，卻被胡萬歲給拉住了，她表情陰沉的說道：“這法陣不能用。”

“為何？”我下意識的驚呼道，費這麼大勁不就是為了它麼。根據胡萬歲之前的形容，說這種陣法在鬼魂聚集濃密的村落都有。其功效就是幫助煉化了怨氣的鬼魂前往酆都城，還有就是監管其與鬼魂，讓它們可以被酆都城掌控，以免暴動。

眼見著那些斷頭鬼都不敢上前，這說明這陣法還在發揮作用啊，怎麼就不能用了呢？

胡萬歲看了我一眼，指了指陣法的一角，反問道：“你看不見麼？”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裡是六十四卦從外到裡第二圈兒。我小的時候還背過六十四卦盤，立馬就發現了問題。

那裡原本應該是“巨，破，武，貪，弼”的順序，此時“破卦”和“巨卦”的順序變了，而貪卦的卦牌消失了。

我立馬就明白了，這個卦盤很明顯被人動了手腳了。雖然我不知道這傳送陣法精妙到什麼程度，但我瞭解六十四卦的精密。

別說改變了順序，並且破壞了卦盤。就算是方位稍有改變，那都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傳送是依照這個卦盤執行的，那麼這陣法即使還能運轉，傳送的地點也會與原定地點相去十萬八千里。

也就是說，我們要是進入這個陣法的話，別說是酆都城了。很有可能，我們被傳送的地方，也許比我們現在的位置還要遠。如果那裡沒有與之相連的陣法存在的話，我們就要迷失於虛空當中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問胡萬歲。

胡萬歲沒有說話，她直接下令，讓仙家們越過陣法，直接從斷頭山的另一側衝下去。

我看了看另一面的斷頭鬼隊伍，頭皮一陣陣發麻，因為我知道，剛才的經歷，我們又要再來一次了。

不過這一次仙家們都很乾脆，不再留手，如同利劍刺入面板，很乾脆的一路殺了出去，魂飛魄散的斷頭鬼不計其數。

雖然這次沒有讓我親自動手，並且時間也縮短了一大半。但從斷頭山範圍衝出的一瞬間，我看著那些被陣法束縛住的斷頭鬼，心中卻更加沉重了。

胡萬歲沒有一開始就下令大屠殺，那是因為這些仙家們都修行了漫長的歲月，目的都是通往彼岸，得嘗正果。

這樣的仙家，有誰想要沾染因果呢？所以他們的目的，都是到達陣法而已。

但這陣法根本就不能用，前路不知道還有多遠。我耽擱不起，他們就只能如此做，這都是在替我揹債，我說心裡不難受可能嗎？

一路前行，我們經過許許多多的鬼魂聚集之處。野鬼墳、獨眼墳、萬人坑、殉葬村·······

走了多久我不記得了，路過了多少這樣聚集橫死鬼的村落我也記不清了，這些鬼魂當中，有很多穿著不同朝代的衣服，最早的有春秋時期的，晚些有明清服飾的。

他們都是帶著無邊怨恨，經歷千百年而不能放下仇恨，一直無法投胎。

無一例外，這些聚集點的傳送陣法，全都被破壞了。而我能做的，只有麻木的前行，仙家們能做的，只有一路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