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篆等人聽得興起,只聽紫毫又道:“崑崙山祖勢高雄,三大行龍南北中。分佈九州多型度,精粗美惡產窮通。崑崙山歷來被尊為萬山之祖,在第三本講述傳說故事的書冊中有寫道,崑崙乃是一座連線天地、窮通萬化的仙山,相傳西域仙境便就在崑崙深處,在那裡,鳳凰于飛,麒麟於走,靈花妙果,世所罕有。而我爹被召入御前靈狐衛,為的也是和崑崙山相關的一個秘密:一劍兩琴。”

“一劍兩琴!”雲篆、青螺、古硯幾乎異口同聲地叫道。

雲季牧在一旁道:“且莫喧嚷,聽紫毫說下去。”

“崑崙山神秘莫測,充滿靈氣智慧,但遠古時期,不知因何忽遭變故,鳥獸四散,那山中一鳳一凰悄然落入凡塵,化為兩棵梧桐;而麒麟神獸,化作一團五彩祥雲,墜入東南的崇山峻嶺。自此西北高聳入雲,東南沒入大海,人間兵戎,此起彼伏,九州動盪,直到一統。”

雲篆聽他說得玄妙,心想這大約是人們的傳說,不足為信。他目視雲季牧和陳墨,雖是端坐,但神色迷濛,似乎也是破天荒地聽到這一切。

紫毫又道:“《詩經》中有說: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自古以來說鳳凰,唯肯棲於梧桐,說梧桐,也只蔽鳳凰。西漢的時候,梁孝王外出遊玩,在琅琊山下的林中發現了一棵梧桐樹,那樹繁茂出眾,枝枝覆蓋,葉葉交通,白晝日出,木現華彩,如同鳳凰展翅光輝奪目,夜晚風起,林音清亮,好像鳳凰和鳴嘹亮鏗鏘。梁王便請了當時有名的琴師,伐下這棵樹木的一條枝幹,精心打造成一把琴,琴成之後,通體綠紋悠悠,隨手彈奏,琴音綺麗,因而賜名為‘綠綺’。但十分不幸,那琴成之日,林中的梧桐樹便葉落花敗,日漸衰朽了。相傳那綠綺琴生來帶有一股靈氣,遇見氣質正直之主,便也正氣浩然,遇見文雅風流之主,便氣韻旖旎,遇見奸邪機佞之主,便邪氣鼎盛。”

雲篆聽得奇妙,但依舊半信半疑,道:“這般神奇?那要是遇見巧取豪奪的人呢?”

紫毫道:“大約會是貪婪蠱惑,不擇手段。”

雲季牧道:“這和崑崙山有什麼關係?”

紫毫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又道:“這就要說起焦尾琴了。當日一鳳一凰落入凡間,化為梧桐,其中一棵已經被製成一把綠綺琴,但是另一棵卻不知在何山何嶺,直到東漢的時候,蔡邕前往無錫公幹,途經一處鄉野茅店投宿,無意中聽到灶下木柴在火中爆裂的聲音清脆迴響,好似哭泣,一瞬間似乎聽到呼喚一般,忙將那段木柴搶救出來。這一打聽,才知道那是一棵老桐樹。”

雲篆笑道:“我猜他定是製成了焦尾琴。這怕是杜撰吧,哪有樹木會呼喚人的。”

紫毫道:“那書中所記載,就是這樣。我本也不信。但老驥伏櫪,卻志在千里,況且這是鳳凰所化的神木,自然是十成人中有九成九肯相信。蔡邕將那焦木製成一段古琴,因被柴火燒焦,所以命名為‘焦尾琴’。這制琴之時,需要從中剖開,木材被鑿,聲動如吉缶,又如泣如訴,而在那剖開的一側,樹紋隱隱組成四個字‘崑崙仙府’。”

座上眾人聽得玄妙,不由地驚呼一聲。

紫毫道:“我曾經見到過焦尾琴,的確是隱隱約約有這四個字。所以我從不信那古書記載,轉為相信。”

雲篆道:“相信什麼?”

紫毫道:“這也是當年御前座下召集靈狐衛多方打探一劍兩琴的最主要的原因。”

古硯也道:“是什麼?”

紫毫道:“人們都相信崑崙仙府是存在的,而據書中所記載,鳳凰麒麟乃是開啟崑崙仙府的鑰匙。當年我爹被御前召集走,為的是尋找古時的聖賢先哲的墳墓中是否藏有一劍兩琴。”

古硯道:“那一劍就是江湖傳說的湛盧劍嗎?為何會和湛盧劍扯上關係?”

雲篆在一旁道:“這都想不到,想必這湛盧劍乃是那麒麟的化身,也是書中記載的。”

紫毫默默地點點頭,又道:“我爹當年出走好幾年,音訊全無,那幾年我們過得安穩卻又平淡,直到我娘忽然收到一封以血所書的信,信上說我爹前往冀北的山區飛狐峪,卻被朝廷的人馬追殺至死,叫我們速速搬家,以免被殃及。外公外婆,還有母親帶著我和妹妹再度遷徙到鄉下居住。我長了好幾年,人已經長大了許多,鄉下無趣,就更加頑劣。外婆便寫信給那位武當山出家的道士,請他下山教我一些拳腳武術,一來強筋健骨,二來也能保衛全家,三來也要收收我的性子。妹妹雖然年幼,但跟著那道士學起來,也像模像樣。那道長五十多歲,和藹可親,對我們兄妹十分和善,我們喜歡他的很,便學習得更起勁。後來有一天,有一個名叫季平的人尋到我們,要請那道長要啟程返回武當,我才知道那道長道號名叫長青。長青道長走了沒幾個月,我們就遭到了朝廷的官兵圍剿,幸好我們及時察覺,提早就離開鄉下,雖然我已經學了不少的武功,對付一些酒囊飯袋是綽綽有餘,但是畢竟人小力薄,母親根本不放心我與他們拼殺。我那時候不知道官兵為什麼會追殺我們,只記得一家人見了官兵就要逃跑,那時候我就在想我爹的事情絕不是那麼簡單,立志要去查明真相。”

紫毫沉默了一下,他似乎是在回憶沉沉的往事,雲季牧見狀,明白他心中難過,便道:“悠悠世事,早已化為塵煙,多思對你的病情不利,便不要再想了吧。”

紫毫又道:“在逃亡的一路上,我外公外婆先後受傷不治而死,母親帶著我和妹妹東躲西藏,最終官兵還是追捕到我們。原來他們緊追我們不放,是為了要搜當年父親留給我的幾部書籍,還好我日常收藏妥帖,並未遺失。後來我們在蘇州城北一帶被官兵追上了,母親為了保護我們兄妹,身中數刀,後來便遇上了雲莊主和陳二叔,幸虧得他們相救,我們母子三人才得以在留雲莊落腳。”

古硯聽到此處,驀然想到自己和母親兩人也是在南下中途被雲季牧和陳墨相救的經歷,心中思潮翻湧,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