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舊情綿綿

車廂昏暗，只有導航螢幕亮著光，照出女孩柔美的側顏，長睫毛，高直鼻樑，飽滿唇形微抿。

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許焱不說話了，蘇央也沒再開口。

黑色車在黑夜穿行，一路上沒有街燈。

員工宿舍樓在公司後邊不遠，新建的5層樓房，只有步梯。

許焱住頂樓，蘇央部門分在3樓。

車熄火，許焱下車關門，蘇央動作帶些慢吞吞，他全當沒看見。

宿舍樓還有員工沒休息，將近11點，有人播放著歌曲，音量不大。

許焱單手插兜上臺階，在轉角處被趕上來的蘇央扯住袖子。他偏過頭，蘇央踮起腳尖，紅唇覆在他嘴上，柔軟的身體偏向他。

他措手不及地往後退，蘇央順勢抵住他，往牆上靠去。

許焱握著拳頭，她攥緊他西裝衣領，仰著脖子親吻，葡葡酒香由舌尖傳開。

才過了一會，緊張的蘇央開始小口喘氣，臉頰到脖子紅成一片。

她抬眼看他，一雙眼睛帶著霧氣一樣，睫毛微顫著，香軟氣息撲在許焱的鼻尖，一高一矮的身體幾乎貼到一塊。

＂我有些醉。＂

蘇央笨拙的解釋，手上力度慢慢鬆開。

許焱在那一刻也鬆開了拳頭，胸腔起伏，心跳如鼓。

＂我有點……想男朋友了。＂

蘇央說著，挪腳退開了些。

突地被他伸手摟住，在她震驚之餘，轉了個方向，後背抵著牆面，腰間給緊緊箍住，手臂很硬，勒得她有點疼。

＂嗯……＂蘇央蹙眉，下意識張嘴，許焱便親了上去，力度過份，動作強勢，像要碾壓一個罪人一樣。

舌齒相抵，來回纏繞。

蘇央喘不過氣來，開始反抗，許焱的手掌掐著她下巴，不讓她避開，斜著腦袋越吻越烈。

＂對……不起。＂直到蘇央側過臉喘氣說道。

許焱才放手，喘著粗氣往後退開兩步，沒再看她，手指微微卷縮，接著他抬腿上臺階，嗒嗒的腳步聲越來越低，然後聽不見。

尋力開發，6樓一層是屬於合作方辦公用的地方，十來名員工大半是外籍人，他們的工作，主要是參與施工流程安排，還有後期內外佈局設計。

模擬效果已經出圖，工程師小組每日都會在現場監工，而設計師團隊會從臨市過來，進行一週一次的勘察。

蘇央的工作，就是接待他們，每週翻譯好交接專案各種進度報表，陪同設計師團隊跑施工現場，也包括聚餐應酬，一天下來還要在賓館跟他們逐一道晚安。

公司沒有安排司機，她開自已的車，也幸虧因為開車的理由，蘇央在飯桌上，滴酒未沾。

賓館離施工位置要一個小時，蘇央每週都要過去幾趟。有時是周1，有時是周3，周4，時間由對方定，因此剛開始那兩週，她忙起來有些兵荒馬亂。

偶爾有同事會問她需要幫忙不，她都禮貌拒絕，組長尤姐越來越欣賞她，私心有打算要安排一位男同事，跟蘇央一塊出勤。

可另外兩個同事也是新人，崗位上學的東西又多，於是這念頭尤姐便擱了下來。

蘇央逐漸地習慣了這種忙碌模式，工作日的時候，晩上回宿舍倒頭就睡。

3樓女宿舍是一廳三臥，3人共用一個洗手間，一個小客廳，蘇央跟尤姐，另一位是焱總秘書孫花。

月假在週六日休息兩天，周5下班後，蘇央準備撐著眼皮開車回西街小院。

挎著帆布包，換成平底鞋，正要開車門時，被許焱阻止了。他奪過她手裡的車匙，摁上鎖，沉著臉向自已的車走去。

蘇央如願地坐上那輛黑色越野車，帆布包往腿邊擱，心想著要跟他聊些什麼。

自從上次那個親吻之後，兩個人就沒再單獨碰過面，蘇央每次走過2樓的梯道轉角，總會發一會兒呆。

許焱吻得太粗魯，嘴唇跟舌頭都痛麻了，她不是很喜歡，但也不討厭。那晚蘇央以為自已會做夢，沒想那支紅酒的後勁，讓她沉睡到天亮。

那他呢？有沒有夢見自已。

雖然上次在墓園的事，她仍有些生氣，可她恨不起許焱，再狠的話，她都聽過。

蘇央正想開口，許焱摁開音樂，是首老歌，張學友的舊情綿綿。

讀書時就喜歡這首，蘇央抿了下嘴角，聽著聽著，偏過腦袋就睡著了。

許焱把音量調低，車速開得很慢。

夕陽染紅一片天，東邊一角透著湛藍，稀疏亮著幾顆星星。

速度又慢了下來，將車子停在路邊一片樹林，只開進去幾米。他鎖好車門，又擺好空調的風向，感覺蘇央不會受冷，才解開兩人的安全帶，調低桌椅，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許焱脫下西裝外套，披在蘇央身上，自已也調低位置，雙臂壓在腦後，側著臉看她。

他也很累，緩緩閉上眼。

昨晚又夢見以前的事。

＂許焱，你是喜歡我嗎？＂

蘇央歪過頭看他，臉蛋近在咫尺。

他手一偏立即被刀片劃傷，流血了，嚇呆了蘇央。她慌亂地握他的手，問他痛不痛，血液沾在她細細的手指上，膚色白得過份，血也鮮紅得過份。

許焱想都沒想一把推開她，蘇央跌坐在地。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偶像劇看多了吧！＂他眼都沒抬地進屋裡。

許焱用膠帶裹住沾血的刀片，扔垃圾桶，進洗手間用冷水沖掉血跡，在抽屜找止血貼，咬開包裝，往傷口貼上去，血不流了。

他沒出去，在沙發上抽起煙來，裝作沒聽見門外的哭泣聲，許焱討厭蘇央哭。

直到門外有人叫了聲＂哎呦＂＂天啊＂，緊接著又有人喊他，＂小焱！小焱！＂

＂央央受傷了！＂

許焱扔了煙跑出去，瞬間臉都嚇白了。

只見蘇央的胸口位置，血液染紅一小塊布料，上邊開了道口子，邊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在那條淺藍色連身裙上觸目驚心。

他上前一把抱起她就跑，街口拐角有一家小診所，醫生是老熟人，許焱從小的跌打撞傷，在她那擦了不少藥。

被刀片劃傷的，還有蘇央，是許焱先劃傷自已，又再劃傷了她。

推她的時候，根本沒有顧慮到手裡的刀片，許焱心有餘悸，隔著布簾，他在等醫生給蘇央處理傷口的時候，手指仍在抖。

女孩低聲抽泣，一頭銀髮的醫生認識她，疑惑又心疼地問。

＂央央怎麼劃傷的？＂

蘇央說，＂是我自已不小心。＂

＂幸好不深，但有可能會留疤。＂

＂嗯，沒關係。＂

＂這是心臟位置，記得每天都要塗藥膏，最好別碰水，直到掉完痂。＂

蘇央點頭，又想到許焱。

＂我哥哥的手指也劃傷了。＂

醫生呵一聲笑，＂別擔心他，皮厚著呢。＂

蘇央跟著笑，淚跡還在，也露出了唇邊梨渦。

許焱至今仍記得清清楚楚，那天的每一個細節，讀高一的蘇央，第一次問他，是不是喜歡她。

抱著她跑的時候，她還有心思又問了第二遍，許焱只盯著前方，耳畔全是風跟喘氣聲。

蘇央很輕很軟，沒什麼重量，緞絲般的長髮，冰涼的纏在他手臂上，他越跑越快，沒敢看她又紅又溼的眼睛。

她的手揪著他左邊袖子布料，力道一下加重，感覺快要撕裂開來的那一刻。

許焱迎著風，用低吼回應她。

＂再不閉嘴就扔你到河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