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綠頭蒼蠅

沙颯告訴方逸，自已已經訂婚了。

方逸有點吃驚。撥了語音通話。

“怎麼這麼快？”

“你都妻兒雙全了，我這還算快嗎？”

“婚期在什麼時候？”

“十月一號。”

“好，我回來。”

“還知道回來呀？我以為你再不會回來了呢。”

“胡說。革命還沒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還要努力革老狐狸的命呢。

方逸第一次騎行終於開始了。

一群花花綠綠全副武裝的人們，騎著山地車在某處集合點彙集。

領隊點名，方逸豎著耳朵聽。當捕捉到“範宇軒”這三個字時，隔著深灰色騎行鏡，方逸把他打量一番。

方臉，個頭不高，比較壯碩。頭盔是紅白黑相間的。

出發的時候，方逸蹬著車，慢慢向範宇軒靠近。騎友眾多，又才出發，人們的關注點都在前面的道路上。範宇軒沒有注意到身邊的陌生騎友。

方逸有騎行的經驗，儘管有幾年沒騎過了，可體力還保持著。因此跟在範宇軒身邊，還算輕鬆。

騎了快一個小時的時候，平坦的路段結束了，前面是個往上走的大坡道。範宇軒拱起背，屁股微微離開車座，兩腳踩在腳踏上開始發力。

方逸照做。一鼓作氣衝上坡道後，恢復到上坡前的姿勢。臉微微揚起，正要舒一口氣時，耳邊飄來一陣啊啊啊地帶著長尾音的女聲。

範宇軒和方逸都扭過頭，看一眼背後，沒人。

範宇軒撲哧一笑，說：“這是在用喉嚨騎嗎？”

方逸應道：“第一次騎吧？”

範宇軒問：“你也是第一次？”

“幾年前騎過。”方逸轉頭，“不過，丟了幾年，也有點生疏。加個微信，以後交流交流。”

兩人靠邊停下，方逸加了範宇軒好友。

尖叫的女人終於上來了。熒光綠的衣服，綠色的頭盔，凸起的騎行鏡片泛著熒熒綠光，配上瘦骨伶仃的胳膊腿，活像一隻綠頭大蒼蠅。

女人見方逸兩人停在路邊，也趕緊湊了過去，自來熟地說：“我每次上坡都要喊，不然上不來。我感覺我的聲音像一道鋼絲繩，能把我吊起來。”

範宇軒點點頭：“坡道確實費勁。”

女人看著方逸，咧開嘴一笑，露出一口碎米粒般的四環素牙：“加個微信吧，以後我們可以組成一個小團體，隨時都可以騎，路線自已定。多自由。”

方逸抬頭說：“下雨了。趕緊走吧。”騎上車就走。

範宇軒在後面加女人的微信。

六月的天，空氣裡已經有了躁動的味道。天上飄著小雨，騎行起來有了一絲涼意。五十公里的路程，騎下來還是讓方逸累得氣喘吁吁。

回家拉伸了一會兒，洗澡吃飯，躺在床上，開啟手機一張張地翻看蘇小寶的照片，時不時放在嘴邊隔著螢幕親一下。

還沒親完，微信叮了一聲。開啟一看，範宇軒已經把方逸拉進一個七人的騎行群裡。

再一看，妖眼迷人在@他：大個子，後天我們再騎怎麼樣？

看頭像就是綠頭蒼蠅。

方逸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之免失心：沒空。

宇軒：週六怎麼樣？大家有時間嗎？有時間的報一下，我統計一下，後面再安排路線。

之免失心：有。

群裡還在熱鬧著，陳耀東電話進來了：“方總，今天去教育局填報申請時，李曉梅有點不太想把她的學位證、教師資格證填進去。怎麼辦？”

“這個東西又不是掛靠，不需要擔責任。只是申請時走個程式而已。她想怎麼著？我機構辦起來，她直接過來當校長？那把她工資去掉三分之一吧。另找人來填申請。”

“知道了。”

肖文亮給張坤找了個叉車師傅，沒事時教他學開叉車。這引起了朱一帆的不滿。隨意安排人進來，沒學歷沒技術，工資卻不低，還找了師傅教他開叉車。這不是假公濟私是什麼？

那拖油瓶的女人，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看把他迷得三魂五道的！

朱一帆在財務處問了張坤的工資後，盯著財務電腦，滿心悲涼地說道：“公司不是哪一個人的。照他這麼折騰，早晚得玩完。”

財務馬晶晶手裡幹著活，把朱一帆的話全部收進耳朵。

肖文亮晚上快要下班的時候，收到馬晶晶的資訊：肖總，晚上有時間嗎？有件事想要跟您彙報。

肖文亮回覆她：就在微信上說吧。

馬晶晶：肖總，原諒我的自私。我得為我留一條路。所以，有些話要當面說才好。

肖文亮認真想了想，答應她了。

兩人在達美樂碰頭，馬晶晶刻意補了妝，才趕去見肖文亮。

馬晶晶到達美樂外面時，隔著玻璃看見坐在窗邊的肖文亮正低頭看手機。灰色T恤，淺藍牛仔褲，白色帆布鞋。最普通的打扮，還是掩蓋不了身上陽光清新的氣質。

馬晶晶心底開出一朵花。這份喜歡埋在心底已經半年了，從見到他第一眼起。

肖文亮聽見有人拉凳子，抬頭看見馬晶晶朝自已笑著，也點點頭，笑一下：“吃什麼？”

“就披薩吧。一杯橙汁。”

肖文亮不會搞虛頭巴腦，按馬晶晶的要求點了餐。隨後問道：“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肖總，今天朱總去財務室瞭解了張坤的工資情況，然後很生氣，有點覺得你沒跟他商量的意思。”

“嗯，知道了。還有嗎？”

“沒了。沒了。”馬晶晶有點吃驚。

“嗯。這件事我做得確實有些不妥。”肖文亮誠實說道。

按照一般人的習慣，這時候不是要罵罵朱一帆嗎？

馬晶晶早對朱一帆不滿意了。肚量小，摳門，還常擔心員工太閒。

財務人的工作，不像車間倉庫的工作，肉眼可見的貨堆，彰顯著員工的勞動成果。朱一帆擔心馬晶晶等人上班摸魚，經常突擊檢查財務室。常常一走進去看見她們在聊天就罵。

如果肖文亮此刻罵朱一帆，馬晶晶還能接上話，歷數朱一帆的惡劣行徑。但是肖文亮就那麼輕描淡寫地說自已做得不妥，一時之間，馬晶晶不知該說什麼話題了。

馬晶晶想了想，問肖文亮有女朋友嗎，肖文亮笑笑，沒接她的話。

馬晶晶見他不說話，似有害羞之意，膽子突然大了起來：“肖總，我其實喜歡你很久了。能不能給個機會？”

肖文亮被這女人突如其來的大膽嚇了一跳，從回國就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女孩了。

他想了想，對這種女孩也該直截了當，於是對馬晶晶說：“抱歉，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可是，肖總。我聽朱總曾經跟人說，您喜歡的人是個帶小孩的女人，還說她在吊您的胃口，還沒同意。”

這個朱一帆，到處亂說！

肖文亮心裡很生氣，臉色變得通紅，但還是用平靜的語調跟馬晶晶解釋：“他不瞭解情況，亂說。希望你們不要把這件事到處亂傳。”

馬晶晶突然笑了，她看到了希望。一口答應肖文亮：“放心，肖總。我會維護你的形象的。”

這個競爭對手沒實力，說出去將來丟的是自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