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趣一陣,菜已經上齊,兩人邊吃邊圍繞孩子、各自的近況閒扯了一會兒。蘇瑩說自已已經恢復到懷孕以前的體重了。田甜問她是不是上班太辛苦。蘇瑩說上班也還好,主要是每天上完班回來還要帶孩子,確實比以前要累一些。

田甜有些心疼,嗔怪道:“你呀你,叫我怎麼說你好。遇見合適的先慢慢處著,總不能一直這樣一個人扛著,你如果累壞身體,孩子的幸福有保障嗎?外婆有人管嗎?”

蘇瑩眼前浮現出那晚蘇小寶發燒嘔吐的情景,那種孤立無助的感覺到現在都還深刻。

肖文亮的身影此時在蘇瑩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田甜勸她不要這麼固執,抱著一個想法固步自封。

蘇瑩不再說話。

田甜臨走前,邀請蘇瑩週五晚上還在這個飯店碰頭,那天是範宇軒的生日。

蘇瑩開玩笑說來年乾脆讓範宇軒跟自已一起慶祝生日,反正就相差三天。一起過更熱鬧。

回到家,田甜迫不及待地要告訴範宇軒自已的絕妙計劃:“週五那天,把方之免也叫過來吃飯,什麼也不說,讓他跟蘇瑩先見見面,說不定就看對眼了呢。”

範宇軒贊同,給那個叫方之免的發了邀請資訊,那人欣然接受。

田甜說:“他們兩個,一個像頑石,怎麼勸都不聽;另一個,年齡雖然大一點,但保不準會嫌棄蘇瑩有孩子,如果事先告訴他們對方的條件,有可能直接就被pass掉。所以,先瞞著他們,給他們製造個偶遇,剩下的就看他們有沒有緣分了。”

極力想撮合一對人的他們,幻想著一場完美的偶遇。

自從易慧找茬後,蘇瑩再也沒跟她說過話。同事們雖然都覺得蘇瑩人不錯,但是顧及易慧是李曉梅校長的表妹,表面上多少有些冷落蘇瑩。

不過蘇瑩樂得清閒,正好專心投入到工作裡。大家見她每天來去匆匆,都在猜她婚姻狀況。

某天前臺的人八卦說蘇瑩今天下班後,在前臺跟一個老師說事情的時候,大家發現她手機裡存了好多同一個小男孩的照片。幾個女人都張大了嘴巴:“哇,蘇老師這麼年輕竟然已經結婚生子了。這下好了,咱機構有幾個男人的心要受傷了。”

“可不是。尤其老闆。”幾個人小聲嘀咕,擠眉弄眼的。

易慧出現的時候,還是那幾個女人拉著易慧,問:“易老師,打聽個事,你們語文組的蘇老師結婚生子了嗎?”

易慧一聽蘇瑩的名字就反感,沒好氣地說:“她結不結婚跟我有什麼關係?更不值得我去關心。”

“也是。沒別的意思。只是今天看她手機裡存的都是一個小男孩的照片,猜她已經結婚生孩子了。嘿嘿,沒別的意思,我們純好奇。”

她們這麼一說,其實已經吊起了易慧的胃口:這女人,已經結婚生子了還敢勾引老闆,真是好一朵“純潔”的白蓮花。

易慧上完課,喝了杯水,往三樓慢慢踱去。踱到人力資源部門口的時候,看見門開著,故意不輕不重地說道:“喲,今天大家好像不太忙啊。剛好我來打聽打聽,看看我這個月能不能拿全額獎金。”

人事部經理孫芳每次看見易慧還比較客氣。雖然她表姐李曉梅管不了人事,但是各部門之間總有要配合的時候,因此大家平時都相互賣賣面子。

孫芳說:“小於,你給易老師看看,”說完又對易慧說,“不往外聲張哦。”

“放心吧。哪有前面求人幫忙後面就捅人一刀的道理。”

易慧在小於的工位上,手摟著小於,半邊屁股搭在小於的椅子邊上,跟小於頭碰頭,腿挨腿地看著電腦裡的人事管理系統。兩人不時地小聲嘀咕幾句。

易慧從人力資源部出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極度亢奮,像是尋到了什麼寶藏。

易慧下班的時候,路過前臺,遠遠地就豎起一雙手,手背朝外,問道:“看我昨天做的指甲好看嗎?”

前臺的幾個女人勾勾手,喊她走近一點。

幾個人圍在一起,看了指甲,又聊了聊衣服,易慧很自然地把話題過渡到蘇瑩身上了:“還是咱們蘇老師省錢,就那麼幾套衣服來回穿,還沒有每天出門時挑衣服的煩惱。一舉兩得,多好。”

前臺的人知道她在擠兌蘇瑩,都小聲呵呵笑著。

易慧又說:“你們說蘇老師有孩子了,可是人家入職的時候,婚姻狀況一欄填的是未婚。如果真有孩子,不買衣服省奶粉錢也說得過去。因為要一個人養孩子嘛。”

說完等著前臺的人搭話。就想看看蘇瑩到底有沒有孩子。

扎著馬尾的女人說不知道真假。反正那天看她給人翻手機上的一個圖片,有人看見手機裡有很多小男孩的照片。

就那麼湊巧,易慧前一天還在反覆求證蘇瑩到底有沒有孩子,第二天下午蘇瑩下班時,在大廳裡碰見一個家長,熱情地跟蘇瑩打招呼:“蘇老師,下班了?”

“對,下班了。送孩子來上課呀?”

家長點頭,說是的,轉口又問:“蘇老師晚上沒課嗎?”

蘇瑩說沒有。

家長表示同情:“也是。孩子那麼小,一整天的見不著媽媽肯定會鬧。”

蘇瑩說是的,所以自已的課時少。

易慧恰好這個時間也走到大廳裡,遠遠地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平日裡對蘇瑩的猜測得到了驗證,她現在斷定蘇瑩給人生了私生子。

得出這個結論後,易慧的臉興奮得通紅,恨不得馬上拿個喇叭去廣播。

週五晚上,範宇軒和田甜很早就去了預定的飯店包間,提前點菜做準備。到六點的時候,範宇軒邀請的三個朋友中來了兩個。蘇瑩也帶著孩子趕了過來,進包間後,範宇軒和田甜給三人相互介紹一番,一陣寒暄過後,蘇瑩挨著田甜身邊坐下來。

範宇軒邀請的三個人中,最後的那一個遲遲沒到。田甜擔心這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找不到地方,催範宇軒跟他聯絡聯絡,問問情況。

範宇軒:“方之免,你到哪兒了?好找路嗎?”

電話裡的方之免說:“馬上就到。忘記是週五了,走得有點遲,路上車多,堵了一陣。”

範宇軒結束通話電話時,蘇瑩的電話也響了。看見是保姆的來電,慌忙接通。

保姆張金華在電話裡焦急地說:“蘇瑩,你外婆頭暈,眼睛這會兒也看不見了。趕緊回來看看吧。”

蘇瑩心口怦怦直跳,連聲說馬上回來。

田甜猜是她外婆有事,慌忙起身幫她拿包,說要陪她一起。

蘇瑩推她坐下,說外婆高血壓,經常頭暈。應該不是大問題。

田甜只好叮囑她不要慌張,帶著孩子走慢點。

蘇瑩邊往外走邊跟人告別,從包間兩扇門中的左邊那一扇出去,右邊那扇同時閃進一個高大的身影。兩人一進一出。

蘇小寶趴在蘇瑩的肩頭,在這一瞬間,輕輕地叫了一聲“爸爸”。

一腳踏進包間的人正準備打招呼時,聽見一個熟悉的奶音叫了一聲“爸爸”,回頭看外面,都是來來往往的陌生食客,哪有什麼孩子。一時之間覺得自已出現了幻聽。

最後來的人坐下後,田甜和範宇軒對視一眼,同時嘆了一口氣。

蘇瑩腿腳發軟地趕到家時,外婆躺在床上,呼吸平穩。

張金華告訴蘇瑩,剛剛給她量了血壓,收縮壓一百九。

蘇瑩要帶外婆去醫院,外婆堅持不去,說吃點降壓藥就行,現在視力慢慢恢復過來了,那會兒兩眼一黑,差點栽倒。

蘇瑩只好給外婆吃了藥,觀察一會兒,外婆說好多了,還下床去了趟衛生間。蘇瑩的腿才漸漸不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