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個女孩子嘰嘰喳喳,沙颯五六年不曾逛過這種充滿青春氣息的商業街,看什麼都覺得新奇,逢店必進。方逸和梁小美的父親默默跟在後面,偶爾交談幾句。

逛了沒多久,沙颯手上已經提了幾個迷你手提袋,裡面裝著掃街戰利品。偶爾提起來在方逸眼前晃一下,方逸回以“幼稚”兩個字。

快要走到商業街盡頭的時候,沙颯突然扭頭問方逸:“你有什麼要買的嗎?”

方逸很快回道:“我還真有。”

“啥?我很好奇哎,快點買來我看看。”

“紋身。”

沙颯和梁小美都張大了嘴巴。

“這樣吧,我先去找一間酒店把梁小美父親安頓下來,然後再來紋身。”

“不不不,我待會兒就坐長途大巴回去。天黑之前能到家。”

“那我先送你去坐車吧,太晚了會錯過班車的。”

三人從長途車站返回,沙颯再次跟方逸確定:“你確定還返回去紋身?”

“嗯。”

“紋個大花臂?”

“沒那品味。”

“紋個裸.女?”

“閉嘴。有學生在,說話注意分寸。”

沙颯吐了一下舌,果真不再說話。

待去了那間位於商業街不起眼的角落裡的紋身店時,沙颯和梁小美都被方逸的要求驚呆了。原來方逸要在胸口紋上一個“瑩”字。

既然得不到,就把她刻在胸口吧。

沙颯頓時明白那個珍藏在方逸心底的她名字中肯定有個“瑩”。

就這一個“瑩”字,方逸跟紋身師看了好幾種字型,最後敲定一款簡單的草書字型。然後又花了一個小時,方逸穿回那件白體恤從裡間走了出來。

沙颯拉著方逸,用手鉤了他的衣領要看效果。近一米九的方逸被鉤得彎了腰,捂住胸口不鬆手。沙颯白嫩的手還放在方逸的胸前,就那麼僵持著。

最後沙颯咬著牙,威脅方逸:“還想不想下次再讓我隨叫隨到?不想你可以不鬆手。”

方逸只得放開手:“看吧看吧,你這色女。”

沙颯踮著腳,頭湊到方逸的下巴處,從領口往下看,終於在靠近左側心臟的位置看見了那個紅腫的青灰色“瑩”字。

放下方逸領子的時候,沙颯順手又在方逸的胸上捏了一把:“胸肌好結實哦。”

方逸抬手在她的腦袋上輕拍一下,罵道:“叫你色女沒錯。”

梁小美早已羞紅臉,走到了紋身店門外。

沙颯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迴歸正色,不再與方逸嬉笑打鬧。兩人與梁小美告了別,駕車返回主城區。

一路上,沙颯閉眼假寐。方逸扭頭看一眼,打趣道:“沙大小姐不說話的時候,不是睡覺了就是不舒服了。此刻到底是哪種?”

“哪種都不是。太陽刺眼。”

“五點多的太陽能有多刺眼?”

“你是逼著我說不舒服唄。那好,我不舒服了,你安撫安撫我。”

“姑奶奶饒了我。沒這本事。”

“那還問個屁呀。”

車開到一處僻靜雅緻的別墅前時,沙颯開了門,方逸拉開後備箱,把兩隻蔫了的雞和一袋雜糧都搬下來,像回自已家一樣,大搖大擺走進去。

沙颯從後面拉住他:“幹什麼?”

“今天的報酬。”

“別!帶回家吧。不要辜負梁小美家人的一片心意。”

“我經常不在家,放壞了才可惜。”

沙颯嘆口氣,看著雞在他手裡撲騰著,皺眉遠遠地跟在後面。

房子裡走出一位容貌與沙颯極其相似的中年婦女,一看就是沙颯的母親。

方逸叫了聲“姨”,沙颯母親明美蘭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點頭招呼方逸進去。

方逸把雞和雜糧放進廚房的時候,沙颯的父親也從樓上下來,夫妻倆留方逸在家吃晚飯。

盛情難卻,方逸只好留下。

晚飯很是豐盛。方逸自小就與沙颯認識,沙颯的父親沙峰與方逸的父親方誌遠也是老朋友,兩家經常往來。因此,方逸在沙家很是自在舒服。

兩個男人從生意場談到時事政治,明美蘭才得以插上話,一張口就是對沙颯的催婚。

沙颯苦著一張臉,懇求母親不要再提。

明美蘭話裡有話:“三十了,我的寶貝女兒,再等就沒市場了。二十多歲的水靈姑娘多的是,人憑什麼找你這三十出頭的老姑娘?難道身邊就沒有合適的?”

“哎呀媽媽,好好吃飯。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

“要是有心儀的,不好意思說,媽媽替你說去。大膽表白,不丟人。”

沙颯夾一塊桂花藕塞進明美蘭的嘴裡:“媽媽,這個好吃,嚐嚐吧。”

方逸實在插不上話,尷尬地低頭夾菜吃。

明美蘭嚥下嘴裡的食物,還要繼續說下去時,沙峰口袋裡的電話嗡嗡震動起來。來電顯上方誌強三個字格外醒目。沙峰抬手示意明美蘭不要再說話,這才接了方誌強的來電。

“你好,老方……明天?哦、哦,都有誰呀……哦,老喬、老夏、老劉、老……”

沙峰快速瞥一眼方逸,剩下的話沒再重複,最後應道:“好的,好的……正在吃晚飯呢。好的,明兒見。”

方逸手中沒有停下筷子,心裡將亦成的幾個股東在盡數一遍。沒猜錯的話,方誌強邀請了除方逸和方曦外所有的亦成集團大小股東。

果然老狐狸沒死心,還在背後周旋。方逸暗想。

雖然早已料到,但實打實碰上,還是第一次。

沙颯在被母親催婚的第三天,收到一大束火紅的玫瑰。外賣員抱著花束到聚沙集團前臺的時候,吸引了女孩子們豔羨的目光。再一看,是送給沙家千金沙颯總的,慌忙帶著外賣員到了沙颯的辦公室,一路上跟數個女孩子擠眉弄眼,暗示這是沙千金的愛慕者送的。

沙颯接過花,也吃了一驚。看小卡片,才知道是喬峻峰送的,也才想起今天是自已的生日。想了想喬峻峰那粗脖子大腦袋的敦實樣,沙颯再看花的時候,突然就覺得這花紅得那麼豔俗。

那束花就在眼前,簡直越看越煩。沙颯撥通前臺電話,問她們有誰要玫瑰花泡澡或者作其它用的,可以上來拿走。不一會兒就有人敲門進來,抱走了那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