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低頭刷著手機,沒發現蘇瑩進了電梯,更沒發現方楚然盯著蘇瑩的一雙眼睛快要冒火了。

電梯很快到達一層,眼見蘇瑩隨人群走出電梯,方楚然吩咐李謙:“在負一層車庫等我。”話音未落,人已經追出了電梯。留下一臉懵的李謙,盯著緩緩合上的金屬門發呆。

出了大廳,人群漸漸散開,再加上沒有李謙在身邊,方楚然再沒任何顧慮,厲聲喊道:“蘇瑩,給我站住!”

蘇瑩腳步一頓,扭頭見李謙老婆面部猙獰地向自已衝過來,第一反應就是雙手護住肚子。

蘇瑩下意識的反應,讓方楚然一下看出端倪。

這個狠戾的女人看見蘇瑩護肚子的動作,起先愣了一下,隨後就哈哈笑起來:“喲,有崽了?這是好事呀。”伸出染著猩紅指甲的手去拉扯蘇瑩。

蘇瑩慌亂中指了指大廳的監控,大聲說:“你要幹什麼?這裡到處都是監控,如果你傷害我,警察立馬就能找到你的。”

周圍人聽見兩人的對話,齊刷刷都看過來,一名穿制服的安保員聽見動靜也匆匆走過來。

方楚然囂張的氣焰頓時矮了三分,想要去拉蘇瑩的手慢慢放下,壓低聲音狠狠地說:“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我連你肚子裡的小崽子也不會放過。”

蘇瑩毫不示弱:“我沒做任何觸犯你的事,憑什麼威脅我?”

方楚然靠近蘇瑩,熱熱的口氣呼在蘇瑩的臉上:“老孃說到做到你信不信?別讓我再看見你,不然有你好受的。包括你肚子裡的小崽子。”

說完,用狠戾的眼神狠狠剜蘇瑩一眼,狼狽離去。

蘇瑩撫著肚子,立在原地,想起方楚然那狠戾的眼神和威脅的話語,胳膊上起了一層細密的小疙瘩。

走出醫院的時候,蘇瑩左右掃視一番,沒看見方楚然的影子,這才邁步朝公交站臺走去。

這一刻,她已經決定等外婆康復就搬離寧城。

一個月後,蘇瑩外婆痊癒出院。當祖孫倆終於坐在自家小院歇下來的時候,蘇瑩拉著外婆的手,細聲說道:“外婆,有件事,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外婆笑得滿臉慈祥:“說吧,瑩瑩。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

“外婆,當下遇到了不好的人,出於對孩子的考慮,我想請你跟我一起換個城市生活可以嗎?”

外婆的笑容褪去,滿是擔憂之色:“是不是有人威脅要搶孩子?”

“算是吧。外婆,我知道你年齡大了,適應新環境可能有一定的難度。但是外婆,我還是放心不下你。至少我們在一起,相互之間也算是有個心理慰藉。”

“孩子,不用擔心我。在哪兒生活都無所謂。人老了,孤苦伶仃地活著,其實就像一步一步踏進黃土,只盼著沒頂的那一天。所以,我也需要你陪。我想看到你平安地生下孩子,享享天倫之樂。”

蘇瑩心裡踏實了。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委託田甜幫忙租房,蘇瑩就沒閒下來,收拾一切能帶走的物件,再委託中介出租這個小院。

搬去晉城的日子,也算是個好日子,九月十日,夏末時節,天氣不算熱。

田甜帶了自已的男友來,有了他們的幫忙,一切都變得輕鬆容易。物件很快被歸置妥當。也還是城郊的一方小院,為生活平添了一份閒適。蘇瑩和外婆都很是滿意。

接下來的日子,蘇瑩就在產檢中度過。田甜有空的時候就開車過來接蘇瑩和外婆在周邊閒逛。祖孫倆很快就適應了另一座城的生活,兩人的氣色越來越好,日子過得溫潤細膩,兩人都在恬淡與寧靜中等待孩子的降生。

肖文亮那邊,偶有電話過來,聊聊日常,聊聊兩個老太太回家後康復的情況,也不便再深入地聊其它了。蘇瑩的回答總是給他一種距離感。於是猜測她大概是真的跟男友在一起了吧。心就一點點沉下去。

梁小美的勤工儉學生涯被方逸強制結束了。

那天方逸呼了沙颯,讓她陪自已去梁小美的家鄉看看。

沙颯又是一臉詫異:“我說方逸,你變了!對待女人,你不是一直都所向披靡嗎?最近怎麼老是在求助?”

“淨瞎扯。這個不是。”

“那為啥要去她家鄉考察?”

“你懂個屁呀。愛心不能氾濫,得去看看她說的情況是否屬實。”

見到梁小美的時候,沙颯才知道方逸獻愛心的物件竟然是她。

兩人的到來,讓梁小美很有些感動,給方逸和沙颯倒了茶水,就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是兩眼微紅,侷促地搓著手。

方逸把梁小美的家庭慘況一一掃進了眼裡,下決心要幫這個女孩。

簡單的午飯過後,方逸告別梁小美一家人,與沙颯啟程回家。

路上,沙颯不以為然地說:“我還以為是你的新寵呢。既然是梁小美,為什麼要把我叫過來?”

“你想讓女孩被人說閒話?果真神經大條的女人不受歡迎。難怪你一直嫁不出去。”

沙颯一拳打在方逸的椅背上,杏眼圓瞪,“我為什麼嫁不出去,你還有臉問我?就問你,我到底有哪點不好?你嫌棄我,對我視若無睹,還美其名曰‘兔子不吃窩邊草’,我會信嗎?”

也是。這麼些年,沙颯一直在自已眼前晃悠,卻什麼也不敢提。

方逸心裡有些過意不去,側過臉想要安慰她,沒想到臉側了一半,就被沙颯暴力推了回去,氣憤地說道:“專心開你的車。你三天兩頭尋花問柳,老孃我還是處,可不想就這樣丟了小命。”

方逸無奈地笑了笑。

沙颯從後視鏡裡看見男人無可挑剔的笑臉,一時間又心旌搖盪,忍不住追問他:“請你看在我這麼多年舔狗的份兒上,認認真真告訴我,你心裡都有誰?”

“沒有‘都’這個字。我心裡同一個時間段只裝過一個人。”

“姚娜嗎?”

“她在我心裡早已成為過去式。況且,當我心裡再次裝進一個人的時候,我覺得和姚娜比,這個人才是真正讓我體會到戀愛的滋味。”

“哦?方大少的戀愛是什麼滋味?”

“是那種讓你又哭又笑,讓你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一秒天堂一秒地獄的感覺,是那種她就站在你面前可你還是無比想念她的感覺。”

“好吧。那肯定不是我。你從沒在我面前癲狂過。”

車裡安靜下來。兩人都愛而不得,心裡都在哀嚎。

前方有個大大的彎道,方逸一隻手握住方向盤,嫻熟地轉動著方向盤,車繞最內側彎道疾馳,車身稍稍傾斜,甩掉一輛又一輛疾馳的車。

方逸在車子迴歸筆直的主幹道上時,扭頭看一眼發呆的沙颯,突然笑了,“被嚇到了?”

沙颯搖頭:“我在想,能讓你如此瘋癲的人你肯定還沒得到。這世上還有你得不到的人?”

“世界是公平的。有人拿我當珍寶,就有人棄我如敝履。何況,我也確實沒有好好經營自已的形象。怨不得別人。”

“趕緊改啊。”

“得不到她,改了還有意義嗎?”

這一句話,彷彿是大炮強大的後坐力,震得兩人都不再說話。

車子很快駛到沙颯的辦公大樓下,方逸停了車,沙颯下車後,豎起食指在方逸面前晃了晃,“差我一頓飯,不許耍賴!”

“沒問題。想什麼時候吃,吃什麼,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