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簡你不是餓了嗎,讓顧初給你去做飯。”顧以昀翻閱著她做的卷子。

“我去做飯?”顧初不敢相信的指著自已,關鍵是她也不會啊。

“張媽呢?”她欲意在視線裡找到張媽的身影。

“她辭職了。”

“張阿姨辭職了?為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時簡著急問。

“嗯,她丈夫從外地回來了,她回縣城老家生活了。”具體情況他不瞭解,張媽是這樣和他說的。

聞言,時簡點了點頭,沒說話。

顧初看著顧以昀批閱卷子:“顧南,你……”

“我?大小姐,我也不會做飯啊……”顧南擺手道,生怕擔此重任。

“顧南,去漫森打包一份火鍋來,番茄鍋底。”顧以昀替顧初道。

他多慮了……

茶几上,顧南煮著涮菜,任勞任怨。

“大哥,這是2011年你那屆的高考題?你讓時簡做?”顧初簡直不敢相信,2011年的高考題,是近幾年最難的。

“嗯。”他沒有多話,收起了卷子:“先吃飯。”

“時簡,吃肉。”顧初給時簡夾了烏雞卷:“你現在長身體,多吃點。”

顧初自已卻只吃了兩口菠菜,啃著從廚房拿的一根黃瓜。

“你也多吃。”顧以昀平靜道。

“NoNo,我經紀人正盯著我減肥呢。”顧初斷然道,似乎沒有對肉的渴望。

“不差這一頓,快點吃。”

在顧以昀強勢要求下,她妥協了,也順從自已內心了。

時簡吃著,抬頭看到放在電視櫃上的自已的筆記本,瞳孔一震。

她這幾天沒有玩筆記本,而那筆記本上還顯示著那個不可告人的網址,而她在上交時,也忘了關。

“你看我筆記本了嗎?”可她這一問,不什麼都暴露了。

“沒有。”他安之若素,面不改色。

她在他的面容上,看不出哪怕一絲撒謊的成分,算……相信了吧。

“我吃好了,上樓了。”時簡抽了張紙巾擦嘴巴,拿了筆記本和手機就上樓了。

“這小屁孩怎麼這麼高冷。”顧初感嘆著:“對了,我睡哪?”她問顧以昀。

“一樓客房,或者你問時簡願不願意和你一起睡。”顧以昀道。

她堂堂顧家大小姐,什麼時候又卑微到求收留了?

二樓。

“咚咚咚。”顧初敲了房門:“時簡,我可以進去嗎?”本想等時簡同意後再進去,誰讓裡面一句話沒有。

霸佔她之前的房間,還那麼高冷,關鍵是不搭理自已,忍?

時家人又如何?她父祖的功勳,不是她的。

她推門進去,終於硬氣一回:“一樓客房,或者跟我睡,你選。”

時簡坐在書桌前,傲視她:“師兄,先掛了。”說完,她摘了耳機,掛掉和盛千俞的視訊通話。

洗漱收拾完,關了燈,時簡和顧初各自臥在同一張床上。

“聽說你高中也是在瀟城上的?”時簡開口問。

“對,”顧初關了手機和她說話:“我當時的班主任是範薇,認識嗎?”

認識,豈止是認識,就那個讓她去走廊罰站的英語老師嗎。

“下週,是瀟城高中三十年校慶,楊校長邀請我去做全校演講。不過,我還沒考慮到底要不要去。”

時簡“哦”了一聲,便沒聲了。

睡前,明月繁星,歲月靜好。

可天有不測風雲 ,夜裡卻不知怎的,雨雲密佈,彷彿整個世界被籠罩一片黑暗之中,雷聲轟轟,震耳欲聾!

大雨如注,鋪天蓋地的傾汙而下,毫不留情的打擊著大地。

插著夜燈的房間,不算太黑,時簡全身蜷縮躺在床上,一隻手緊緊攥著被角,額頭上層層冷汗。

她夢到六月那一日,慘絕人寰的變故。

不要,不要殺她!媽媽……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

而她五歲那年的事,模模糊糊、懵懵懂懂也一點一點出現在記憶裡:

她只模糊記得,在一場隆重的追悼會上,有穿黑色正裝的伯伯、有穿黑色中山裝的爺爺、有穿黑色旗袍的阿姨……更多的是,穿警服、穿軍裝的叔叔,只有他們的悲傷,才更顯得是真情流露。

立在高處供奉的黑白遺照,照片上的男人,同樣穿的是警服,鬍鬚掛得很乾淨,一張正氣凜然的臉上,有歲月蹉跎的痕跡。男人正是她爸爸,不過對她來說,很陌生,很陌生。

跪在棺材前,她的媽媽,哭得很痛很痛……

那場追悼會結束啊,她和媽媽就被一群人拉著上了一輛汽車,其中有她的外公,而她分明記得,媽媽是不情願的。追悼會在京城,那輛車開到了漓城。

時簡的臉上還在冒冷汗,嘴唇無色,不要……他們為什麼不能活著,為什麼都要離開……

“不要!”隨著一聲巨大的雷電聲,她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喊出了聲。

“簡簡,你怎麼了?”顧初睡眠很淺,聽到異動,她關切的詢問。

顧初開啟了房間的燈,刺眼的燈光下,她更想流淚。

時簡臉上每一幀表情,暴露在燈光下,暴露在人前,額頭有汗、眼角有淚。

“你做噩夢了?”顧初歪了頭問:“你怕那個做什麼,那都是假的知道吧。”

顧初迷迷瞪瞪按了下手機,凌晨三點。

“快點睡覺吧,明天你還要去上學,我和我哥一起去送你。”她拿了一張紙巾遞給她,輕聲安慰著。

“……真的。”

真的?什麼真的?

“都是真的。”時簡抹去眼角的淚痕,躺下去,合上眼。

不再管顧初怎麼想問她,她都不再說話。

不是觸似景傷舊情,六月那天沒有雷雨天氣,相反天氣很好;十年前那天是陰天,但也沒有下雨。

是秦瀾死後,來到瀟城的每個長夜都很難熬,有時徹夜難眠;只是雨天打雷,這種狀態更凸顯。

上次雨夜,她被噩夢驚醒後,坐在飄窗觀了一夜的雨,是她感冒的原因。

顧初重新關了燈,她替她攏了攏身上的被子,嘴巴張了又張,卻不知該說什麼。

時簡想一個人消化,她很堅強,不需要別人的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