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日板著張冰塊臉,誰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更別提欣賞這人原本的美貌,安暮雨一瞬間看呆了,“霍嘉言,以前沒有發現,你還挺好看的。”

霍嘉言的唇角的笑意轉瞬即逝,揉搓了一把安暮雨的腦袋,聲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喑啞,“叫什麼,又忘了。”

人流散去,靜謐的房間裡只留下安暮雨同霍嘉言兩個人,安暮雨從來沒有這麼手足無措過,明明是在自己從小到大的房間,可偏偏兩人共處一室的時候,她連站著坐著都十分僵硬。

倒不如霍嘉言自在,自己推著輪椅,觀察安暮雨生活過的痕跡,心情愉悅,看見了一張之前從來沒有見過的照片,眼眸裡的墨意愈發濃重,“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看著不像是在京城。”

安暮雨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自在地啊一聲,走過去有些懷念地拿起老照片,“這是小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生活在外婆家裡修養,那段時間沒有上學,也沒有亂七八糟要學習的課程,整天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去院子裡看外公釣魚砍柴,幫外婆燒鍋爐做飯,都沒有意識到,原來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蹭了蹭照片上外婆慈祥的臉,安暮雨眷戀的眼神讓霍嘉言不由自主的往前移了一步,又剛好剋制的兩個人還有一臂距離,沒有讓安暮雨太過防備,“修養?是小時候被綁架回來之後?”

“嗯,那時候媽媽的狀態也不是很好,爸爸沒有精力照顧我。”尷尬的神色一閃而過,安暮雨倏然握緊了照片,又放回原位。

事實上,哪裡有她說的那麼輕鬆,安夫人自從生下她之後狀態就極差,不幸換上了產後抑鬱甚至不惜要掐死她。

偶爾爆發的母愛,也被在安暮雨被綁架那段時間裡,安再國一再指責她平日不陪著孩子,導致安暮雨特別依賴別人,在監控裡幾乎那個小丑微微一招手,她就跟著走,那樣的親人沒有防備,蠢得簡直不像是他的孩子。

兩人之間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偏偏那段時間裡安家的生意恰逢上升期,安再國沒有多餘的精力關心母女兩個,安暮雨一回來高燒不退,原本就被養在醫院裡,可外婆上來看孩子時知道這事兒氣急了,但也沒有辦法同生了病的安夫人爭吵,乾脆利落地帶著安暮雨回了老家。

也省得好好的孩子,被這對自私自利的夫妻倆給霍霍的不像個正常人。

剛開始回去的時候,安暮雨就像是個見誰都想咬一口的小狐狸崽子,外婆後來抱著她的時候還笑,跟養剛到家的小貓崽子沒有什麼區別,給一杯水一口飯,那麼點兒大的安暮雨就能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可就是十天半個月不肯說話,外公還懷疑過這孩子是不是燒傻了或者是啞了,被外婆提著扁擔打出了門,一晚上沒能回家。

外婆對安暮雨的愛護幾乎就跟禁不住風吹雨打的小花兒似的,用了兩個月,安暮雨才恢復了之前活潑愛笑的性子,可不管外婆怎麼問被綁架的那段時間發生什麼,安暮雨總是茫然地搖著頭,只是一昧親暱地抱住外婆的手臂。

後來外婆得了胃癌住院,安暮雨重新被接回安家,連外婆最後一面都沒來得及見上,那時候她被安夫人安排著各處參加鋼琴比賽。

原本自己還以為外婆的痕跡都被抹乾淨了,卻不知道為什麼安夫人在自己離開之後又將自己同外婆的合照拿出來放在自己的房間裡。

安暮雨的眼淚不知為何在眼眶裡面打轉,她不想霍嘉言看見自己總是脆弱的模樣,欲蓋彌彰地加快腳步衝進浴室,倉促地留下一句,“我去洗澡,你自便。”

霍嘉言看著她的背影,搖頭嘆了一聲,“小騙子。”

安暮雨一進浴室就開了音響放起舒緩的音樂,泡沫從頭頂被水衝到了全身各處,沐浴在恰好的溫度下,各個部位,從臉頰一直到小腿。

她彎著身子感受水流動的能量,不知不覺心情逐漸平緩了許多。

花了二十分鐘洗了個戰鬥澡,安暮雨剛用浴巾裹上頭髮,卻突然愣在了原地,手指緊張地屈伸,現在她面臨著兩個棘手的問題,一個是自己匆匆進來根本沒來得及帶睡衣;另一個是晚上真的要跟霍嘉言同床共枕了?

自己當時怎麼沒有反應過來,讓媽媽準備兩個房間呢,現在可好,想直接大大咧咧出門換上衣服都不能夠,反而……

似乎是聽見浴室裡的動靜停止了很久,安暮雨很清楚的聽見霍嘉言推著輪椅一路划過來到門前的聲音,“怎麼了,你沒出什麼事情吧?”

隔著一扇門,霍嘉言的聲音聽著並不真切,但安暮雨卻兀得紅了雙頰,她一隻手捂著砰砰直跳的胸口,鼓足勇氣揚聲喊道,“你……你方便嗎?我睡袍沒拿進來,應該就放在衣物間最右邊的櫃子裡,還有……那個右下角的櫃子。”

光是說出口就用盡了全身力氣,安暮雨一時腿都發軟,更別提後面完全貼合身體的內衣物了。

霍嘉言在外面又問了醫生,可醫生久久沒有回應,搖著頭轉身自己推著輪椅往衣物間看。

從櫃子裡拿出一條宮廷風的杏色公主睡裙之後,開啟下方的抽屜,赫然便是安暮雨所需要的內褲。

霍嘉言挑了挑眉,沒有一點點不好意思,反而神色自若地掃視了一圈。

看樣子他的妻子真的是個古靈精怪、包羅永珍的人,從幼稚園風格到蕾絲再到透明還有緊身褲,什麼型別都有。

嗯,這個他從前真不知道,也是應人之邀,又不是故意偷看的。

霍嘉言惡趣味地拿了一條有線條小狗樣式的小內褲放在睡裙上面,大大方方拉開浴室一條縫遞了進去。

安暮雨羞惱極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衣服扯了進去,關門的時候差一點兒就夾到了霍嘉言的手。

她的臉蛋也不知是否因為蒸汽太過的緣故,紅撲撲的讓人充滿了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