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鎮惡發問,高飛神態自若,給了李旭一個寬心的眼神,坐正了身子,正色說道:

“此事請王兄屏退左右,我才能如實相告。”

王鎮惡見高飛說得鄭重,便揮了一下手,酒席邊上菜斟酒的僕人和丫環立刻退了出去,並輕輕關上了客廳大門。

高飛這才湊過來,向王鎮惡示意靠近一點,兩人頭碰在一起,王鎮噁心中更加好奇,目光不停閃爍。

他從看第一眼就發現這個超公子相貌奇偉,絕非常人,高飛來的時候雖然也經過必要的喬裝打扮,可是那無敵的氣質,一舉一動自帶王霸之氣,很難完全隱藏起來。

“王兄,實不相瞞,我們此行是冒著極大風險,專門為你而來。”

“超公子此言何意?請超公子為王某解惑。”

高飛神秘的看了王鎮惡一眼,微微一笑,在王鎮惡耳邊輕輕道:

“吾乃大燕之主慕容超。”

高飛輕輕的一句話,聽在王鎮惡耳中,無異於平地響驚雷,王鎮惡手中的筷子都掉地上,王鎮惡愣了愣神,很快回過味來,起身躬身行禮道:

“鎮惡不知貴客光臨,有所怠慢,還請公子海涵。”

高飛連忙站起來,扶起王鎮惡,包含深情的說道:

“想當年,令祖景略公與桓溫捫蝨而談的風采和他在前秦立下的不朽文治武功,無不令人神往啊,我此次來訪是不想讓昭烈帝三顧茅廬專美於前,若能與王兄攜手一起匡扶正義,廓清宇內,還百姓一個安定,開萬世基業,乃在下夙願。”

王鎮惡此時已經年已經34歲,人到中年,胸中的雄心壯志絲毫看不到實現的希望。

想到自已的祖父王猛34歲的時候早已經是大秦帝國天王苻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苻堅對祖父王猛是言聽計從,出將入相,大秦王公貴族在祖父面前都是恭恭敬敬,戰戰兢兢的。

再想起祖父當年對自已將來會光耀門楣的預言,王鎮惡平時深研兵法,熟讀經書,也頗自負自已的文韜武略絕不在古之吳起,孫武之下,可是現在卻只能蝸居一隅,做一個小小的臨澧縣縣令,每想至此,王鎮惡經常也不能寐,暗自嗟嘆世道艱難,明主難遇,一身本事報國無門。

王鎮惡又回想起自已當年落難之時,流落到澠池,客居李旭家,李方對13歲的自已像對待貴客一樣尊重,他很是感激,曾經對李方說:

“如果有幸能遇到一個英明的君主,邀取到萬戶侯的爵位,將來一定要厚厚地相報。”

李旭的父親李方回答說:

“您是大秦丞相的孫子,德才這麼出眾,何愁不會富貴?到時候希望能聘我為本縣的縣令就足夠了。”

現在恩人的兒子冒著生命危險前來為自已謀前途,這不正是我王鎮惡一展平生抱負的良機嗎?

且看這燕主,如此年輕,卻有如此氣度,甘冒天大的風險,勇闖龍潭虎穴,深入敵國內部,只是為了招攬我這個人才,這慕容超不就是上天賜予我王鎮惡的明主嗎?

高飛見王鎮惡沉吟不語,似乎有所意動,又似乎有所顧慮,於是趁熱打鐵,繼續說道:

“吾聞王兄祖籍乃青州北海郡劇縣,如能出仕大燕,也是衣錦還鄉,回饋鄉梓,不負平生多學。兄至廣固,在下將以國事相托,出將入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來功業不讓令祖京略公,王兄就是我大燕萬世基業的漢初三傑。”

高飛此言一出,就等於是把丞相之位和太尉之職,這燕國最高的文職和武職虛位以待王鎮惡,當然此時燕國並沒有丞相一職位,只是有類似的尚書令,這並不影響高飛表達的拳拳之心,求賢若渴的殷切之意。

王鎮惡聽聞此言,轉頭看向李旭,見李旭看他的目光堅定,衝他點頭,王鎮惡不再猶豫,納頭便拜,跪倒在地,口稱:

“陛下在上,請收我一拜!鎮惡漂泊半生,今日得遇明主甘冒風險千里迢迢來此偏僻小縣只為尋訪我這鄙陋之人,在下內心感佩,鎮惡願竭盡駑鈍,供陛下驅馳。”

高飛也連忙拜倒在地,與王鎮惡對拜,

“王兄年長,你我私下當以兄弟相稱,請王兄受超一拜,感謝王兄能為天下蒼生而不惜委屈自已隨我北歸。”

當下兩人對拜之後,相扶起身再次落座,高飛諮詢以國事,

“敢問,我大燕目前只是偏居一隅,如何才能蕩平天下,一統四海,鎮惡兄可有良策教我?”

高飛也打算來一個南燕版的隆中對,順便試試這王鎮惡是不是像史書記載的那樣文武全才,他的武功,領兵打仗的本事有赫赫戰功作證,一生無敗績,高飛肯定這方面是沒有問題的。他的識人術觀察也證實了這一點。

但是對於王鎮惡是否具有他祖父那樣的治國本事,高飛還是心存疑慮,必須要先探探底 再考慮以後對王鎮惡的妥善安排。

王鎮惡聞言,放下酒杯,沉吟半響,方道:

“燕國據東方,五行屬木,木者,生髮、繁榮也。東方之地,旭日東昇,萬物萌生,燕國當藉此生機,以木之堅韌與生長之力,輕徭薄賦,發展經濟,富國強兵,做大做強自已,才能謀劃一統天下之局。

北魏居北方,五行屬水,水者,深沉、智慧也。北方之地,冰封雪蓋,水勢浩渺,北魏依水而居,且拓跋珪起於毫末,富有深謀遠略。燕國當以木之柔韌,靜待時機,化解水之深沉,以智取勝,一旦北魏生變,先圖北魏。

秦國處西方,五行屬金,金者,剛烈、果決也。西方之地,金戈鐵馬,銳不可當,秦國據此地利,兵強馬壯。然金雖剛烈,亦畏火煉,燕國當以木生火勢,以火克金,姚興長於治國收買人心,短於戰陣,且國內矛盾重重, 加上有赫連勃勃和諸涼之患,一旦姚興掌控不力,必生變故,可以次攻取秦國。

東晉處南方,五行屬火,火者,熱烈、光明也。南方之地,炎熱熾烈,東晉據此天時,士氣高昂。然火勢雖烈,卻易焚燬自身,因此東晉始終內亂不已,燕國當以水之冷靜,剋制火之熱烈,挑撥東晉內部力量互相征伐,最後尋機取之。

綜上所述,燕國欲一統天下,應先以智勝北魏,次以火克秦,終以水制晉。佈局周密,依次攻略,則天下可定,四海歸一。此乃陰陽五行之道,亦乃兵家之常法也。”

高飛大笑道:

“善,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有王兄之大才相助,天下不足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