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太陽打在眼睛裡,下意識的抬手遮擋陽光,雙手卻只傳來厚重的無力感。

費力地嚥下一口唾沫,恍惚的意識逐漸迴歸身體。慢慢感受著自已的身體,長時間被太陽灼燒的面板,傳來火辣辣地疼痛,佔據著自已的神經。

更糟糕的是,大量的脫水使得身體嚴重脫力。

拼儘自已的意志,離原掙扎著站了起來,用手儘量遮擋著陽光,從手中的縫隙望去,是一片沒有邊際的沙漠,只有在那地平線的盡頭,才有一座離原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高峰。

山峰的下部是一片深邃的黑色,在山腰則逐漸轉變為墨綠,嗯,或許並不能說是山腰,只是雲層下的一部分罷了。而在那雲層之上,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山鋒已經開始被積雪覆蓋,而這只是離原視野所能看見的部分,在那雲層之上,龐大的山峰投下的影子,甚至使得附近的雲彩變成了墨色,在大片白雲的襯托之下,彷彿上帝信手畫出的一幅水墨畫。

無暇欣賞上帝的鬼斧神工,看著那彷彿遠在天邊的高山,離原知道,自已必須儘快找到陰涼的地方和水源,以此補充身體大量流失的水分。

“獨眼,我賭這小子最多再堅持一刻鐘,就賭今晚的達達肉怎麼樣。”

“肥仔,就你這眼光,還敢跟我賭,我說這小子還能再堅持半小時,你信不信!”

在一片岩石的背陰處,一高一矮,兩個劫匪模樣的人,拿著簡陋的望遠鏡,用離原的生命做起了賭局。

出於求生的本能,離原不假思索便朝著那座看不見邊際的山走去,自已如今應該是處於山的陽坡,只要能走到山腳背陽處,應該就可以找到水源和陰涼的地方。

宛如揹著整個烈日,離原的每一步都牽扯著身上痠痛的肌肉,漫長的路途是靈魂無盡的折磨。

僅僅只是翻過了一個小小的沙丘,離原卻彷彿經過了一個世紀。

走到沙丘底部,肉體和靈魂都不堪重負的離原再一次倒了下去。

“哈哈,我就說這小子最多再撐一刻鐘吧。”

“少得意,死肥仔!我就不信這小子這麼軟蛋。”

離原感受著灼熱的沙子,身體傳來的疼痛敦促離原快點起身,但是靈魂的疲憊壓垮了這具並不算健康的身體。

想著前不久還半夜癱在床上看著各種小說的自已,莫名其妙就被丟進了這個荒無人煙的沙漠,離原的眼淚就想嘩啦啦的往下掉,可惜身體的極度缺水使得這一行為也只能存在離原的幻想裡了。

據說死前會在自已腦海裡放走馬燈,那我豈不是可以白嫖好幾個大會員了,嗯哼,別誤會,當然是正經會員。

就在離原胡思亂想著,眼前卻突然一暗,難道是我的愛情動作小電影要開播了。

鼻尖傳來一點溼漉漉的感覺,嗯,不對啊,這還沒開始放呢,我怎麼流鼻血了。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抬手抹去鼻尖的液體,透明的,沒有氣味。

下意識抬頭望天,漫天的雨滴紛紛揚揚的落在離原乾渴的身體上,離原奮力的張開嘴,拼儘自已的全力去接雨水。

喝了幾口後,有點澀,還全是沙,但離原知道,這是自已走出沙漠的唯一機會,搜尋著自已身上一切可以接水的容器。

只找到一個似乎是什麼動物的胃袋做成的水壺,顧不上嫌棄,離原躺在地上,讓自已的衣服儘可能的被雨水打溼,再將溼透的衣服脫下擰水。

慢慢的離原終於裝滿了一壺水,狠狠的灌了幾大口,感覺自已的腹部傳來腫脹感後,才不舍的停下。

再次裝滿一壺水後,離原看著天上被月亮遮擋住了四分之一的太陽。

知道自已撞了大運,遇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日全食。

唯有如此,往日裡這個炎熱的沙漠,才有可能落下這麼一場及時雨。

顧不上高興,離原清楚,日全食最多持續兩個小時,在這段時間,離原要儘自已可能走出這片沙漠。

即使走不出去,也要找到一個可以休息生火的地方,要不然這怕會是離原最後一次見到太陽了。

雨後的沙漠竟然也有了一絲清新的感覺,貪婪地呼吸著涼爽的空氣,拼命擺動著雙腿,離原不顧雙腿的抗議,奔著那座遙遠的大山走去。

可似乎好運氣都用完了,及時雨帶來的不止是涼爽的空氣,剛剛越過幾個沙丘,離原就看見幾只胡狼啃食著一具駱駝的屍骨,似乎已經過了些時日,駱駝身上大部分割槽域都已經變成了白骨。

正好在離原望向狼群時,一隻格外高大似乎是頭狼的存在,抬頭嗅了嗅,彷彿聞到了什麼味道,嚇得離原連忙埋頭躲進沙丘裡。

眼前的狼群只有五隻,但離原知道,自已萬萬不可能是狼群的對手,單打獨鬥的話,離原覺得自已也就只能對付一隻沙狼。

更何況要是在打鬥時受了傷,那沙漠裡渴求血肉的生物絕不會只有胡狼。

可是狼群偏偏又擋在離原的必經之路上,如果要繞開這幾隻胡狼的狩獵範圍,那離原是不可能在日落前走出這片沙漠了,離原實在沒有把握能在沙漠裡再撐上那麼一夜。

“肥仔,怎麼樣啊,我就說這小子能撐過半小時吧。”

“這賊老天,平時不見下雨。贏了又如何,這幾隻沙狼不可能讓這小子走出沙漠。

要不再賭賭這小子能在這群狼手下撐多久,我賭今晚這小子肯定給吃的只剩骨頭。我贏得話你要把你兩天的達達肉給我。”

“死肥仔,賭癮變大了嘛,大爺我陪你好好玩玩,我賭這小子能活過今晚。”

“獨眼,我看你另一隻眼也快瞎了,沒有神龕的庇護,他怎麼可能挺住這個晚上。”

遠處,離原看著狼群,感覺自已的大腦已經快給攪成了漿糊,思索了半天,離原還是決定繞開狼群。

低頭走下沙丘,一連走過了幾里地,離原才繼續向著大山前進,爬上一個大沙丘,看著前方已經沒有了狼群的身影,離原長舒一口氣。

殊不知,就在他的身後,一隻沙狼從沙丘探出頭,貪婪地望向離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