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嘶嘶箭風,一隻骨哨箭疾駛而過,正中刀斧手眉心,隨後鋼刀便從張世傑耳邊滑落。

“有敵情!”一位士兵剛喊出口,又是一支骨哨箭穿胸而過。

“快保護將軍!”餘忠忙得從地上抄起滑落鋼刀擋在呂文德。

緊隨其後,一群盾牌兵護在呂文德身前,生怕他有絲毫傷害。

呂文德一眼望去,村外黑壓壓一片的蒙古大軍已經圍了上來,自已已經沒有絲毫退路。

然而蒙古軍隊並沒有趁勢圍殺,只是將他們團團圍住。

隨後,紫袍將軍騎馬行至軍前,舉起手中長柄關刀,指著呂文德怒吼道:“景修兄(呂文德字景修),別來無恙啊!”

“張弘範!你個賊子,有種你就衝上來,老子奉陪到底,囉裡囉嗦跟個娘們似的!”

張弘範瞄了一眼綁在地上的張世傑,緊了緊眉繼續說道:“呂文德,我敬你是條漢子,在南蠻子中也算一悍將。我不忍心你死於亂箭之下,才網開一面沒有進攻,難道你非得一心求死不成?”

呂文德撇了撇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聲罵道:“北奴兒,要老子的命,你得問問老子手上的鋼刀答不答應!”

就在此時,張世傑大喊一聲:“呂將軍千萬不要輕信張弘範的花言巧語。他這人行軍打仗從不納降,投降必死!”

張弘範聽後氣急敗壞,關刀直指張世傑,竟說不出任何話來!

呂文德此時終於知道平時殺伐果斷的老對手今日為何唯唯諾諾,原來地上那小子果真是張世傑。張弘範是投鼠忌器,不敢硬碰硬!

“來人,快把咱們寶貝救星張世傑張大老爺給我帶過來!”呂文德心中突然敞亮開來,如同汪洋之中抓住一根稻草,哪怕他僅僅是一根稻草!

話音剛落,張世傑便被一名士兵攙起,往呂文德身邊走去。

唰的一聲,一支骨哨箭從士兵耳中穿過,士兵應聲倒地不起。餘義心中憤怒不已,雙眼未定,從背上抄起兩根長箭便往來箭出射去,怎料,姊妹箭均被對方射落!

“趙廷斯,小心點,別射著我的堂兄!”張弘範得意地翹了翹嘴角。

眾人往房簷上一看,只見一偏將手持彎背長弓目不轉睛的盯著張世傑,生怕他受到一點傷害。

隨後,沒有再敢靠近張世傑半步,生怕步了剛才兄弟的後塵。

張世傑看到趙廷斯,心中一潭死水頓起波瀾,怒吼道:“背叛青龍隊的人是你吧,趙百戶!”

趙廷斯默而不語,剛才若不是張弘範盯得緊,他一箭就要結果了張世傑……

“在黃河渡口,射中我的人也是你吧,趙百戶!”張世傑此時恨不得一槍穿了趙廷斯,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在口角上稍稍洩憤!

趙廷斯折了折眉頭應聲著:“我本來就是大帥手下親信,何來背叛一說?何況青龍隊因你而亡,那你自身可有愧疚?”趙廷斯本想在黃河渡口將張世傑一箭穿心,了了心頭之患,怎奈他大難不死,隨後也是心虛了一番,不敢再言。

張世傑知道趙百戶在黃河渡口已將他的心思看穿,也是不敢輕易再辯。

張世傑沒再搭理身邊的人,徑直走到呂文德身邊,跪在地上懇求道:“將軍,請讓我出戰吧,我定綁了張弘範,保大軍安全撤離!”

呂文德耳朵裡聽著張世傑的話,嘴中卻是竊笑著:“這廝小兒當我傻嗎,北奴兒投鼠忌器才不敢輕易進攻,難道我能讓嘴邊的肥肉輕易被叼走嗎?北奴兒,要想活你堂兄的命,就快快給老子閃開一條道路!否則玉石俱焚老子也不在乎!”

就在此時,中軍往兩側一閃,隨後張柔騎著馬緩緩走到隊伍跟前。

張弘範抱拳以禮,稟報著:“父親,堂兄尚在,孩兒不敢輕舉妄動。”

張柔看著張世傑,雙眼頓時掛住了淚兒,泣不成聲道:“世傑,你可別怪我,我可是為了咱們張家氏族,才容不下你啊!”

張世傑怒不可遏,怒吼道:“張賊兒,我此生與你劃地絕交,今後你我水火不容!”緊跟著,張世傑象徵性地用腳在地上劃了一道長線,以示絕交。

“大哥,休再無禮,家父待你如子,你為何不領情?即使大汗要拿你,又與我張氏宗族何干?”張弘範被張世傑及怒吼也是口無遮攔,只差兵戎相見。

呂文德此時也是迷糊了一番,不知其所云。但他生怕張弘範被惹毛後無所顧忌,隨後便打斷道:“張弘範,別再耍花招啦!你還想要張世傑的命嗎?要的話就趕緊讓個道給我們,我呂文德以性命相保日後張家能夠團團圓圓,絕不會傷他分毫。”

說完後,呂文德提起張世傑,並將鋼刀架在張世傑的脖子上。

嗖--嗖-- 兩聲,兩支長箭在空中互消而落。

趙廷斯猛地將弓箭對準餘義,心中冷汗直冒,生怕再露出馬腳。

呂文德也是後怕地很,不敢輕易露頭……

張世傑沒有理會張弘範,朝著張柔罵道:“張老兒,總有一天我會替文妹報仇,你要留著小命等著我!”

張弘範:“住嘴!家父豈是你這叛逆能罵的?”

張柔內心如一汪死水,不起半絲波瀾,輕言一句說:“弘範,宗氏興存要緊,不要再顧慮太多,死活不論……”

張弘範本是殺伐果斷之人,今日念及手足情義才投鼠忌器,現在惱羞成怒的他已經沒有兄弟情義,理智再次佔據了上風。

“大哥,你以為你躲在這世外桃源裡就可以與世無爭,就沒有人知道你還活著嗎?你可知道家父為了瞞下這件事頂了下多大罪責?你可知道咱們張家軍裡安插了大汗多少眼線嗎?”

張弘範還想繼續教訓這個不尊長輩的兄長,卻被張世傑一聲冷語打斷。

“九弟,自從慧文命喪渡口,我就曾發誓,此生再也不想與張家有任何瓜葛,有本事你就來取命吧……”

“張家軍聽令!叛賊張世傑死活不論,得者賞金十兩,官升兩級!讓這群宋兵跟我大哥一起陪葬!”

應著軍令,士兵們齊刷刷地喊著殺聲衝了上去,將張弘範甩在身後……

此時的趙廷斯已不再有任何顧慮,一心想將兩人對穿,隨後一箭射向張世傑。

餘義連忙急射一箭,打落了趙廷斯的快箭……

隨後,難匹敵手的餘義與趙廷斯互射起來……

呂文德此刻才知道,他手裡拿的根本不是救命稻草,而是一塊燙手的山芋!於是他一腳將張世傑踹開,想遠遠躲開這個瘟神,生怕被哪隻冷箭要了性命。

“將士們,隨我殺將出去!為大宋盡忠!殺啊!!”呂文德此刻想著或許這就是他下的最後一條軍令吧……

餘忠來到張世傑身邊,看著那複雜的眼神,望著他一心求死的模樣,心中糾結的很,隨後長刀一揮便斬斷了張世傑身上的繩索,什麼話都沒留下,便追隨呂文德而去……

……

白老頭忙地解開詩蘭的穴道,並囑咐著吳羌:“你小子要好好保護蘭兒!”隨後轉身對著詩蘭說:“你父親是軍人,戰場之上,生死之事你管不得,好好保護自已。”

但是吳羌從未見過生死之事,看見宋兵一個個倒在自已腳下,心中已是亂了方寸,躲在牆邊不停地顫抖,連殘淵都扔在地上不管不顧,更別說保護詩蘭了。

而詩蘭在黃河渡口見過青龍隊以身赴死,便不再陌生這冷血的戰場,於是她將吳羌摟入懷中呵護著:“師弟別怕,有師姐在……”

此時的白老頭無奈地看著吳羌,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但是他又必須堵住村尾的蒙古兵,隨後轉身便往前去幫助趙老頭禦敵。

此時蒙古兵已經從村尾殺了過來,趙老頭忙組織村中十幾個壯年男子幫著宋兵抵禦著蒙古人。宋兵和村民們被堵在一條狹長的街巷之中……

趙老頭將早年的聖旨揣在懷中,抄起一把木耙便衝了上去與高頭大馬的蒙古兵鬥了起來,如同唱臺上耍寶一般戲劇。

然而現實的殘酷豈容戲劇那麼輕鬆,沒有大兵因為趙老頭是長者就待之以禮,更沒有大兵因為那些手無寸鐵就心生憐憫之意。

因為在這烽火亂世,誰也不確保自已會活過明天,唯一能做的就是過好當下,逍遙一時就是一世,大概這是大兵們內心的真正獨白……

一個蒙古大兵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長槍,左突右拱,斬殺幾位宋兵和村民之後,朝著趙老頭挑去。

就在此時,一塊飛石一閃而過擊中馬眼。頓時間,馬兒止步不前,前腿一抬,將趙老頭狠狠地踢了出去,同時將背上蒙古大兵摔下,把蒙古大兵踩踏而死,如同發瘋一般。

白老頭本想救趙老頭一命,沒想到弄巧成拙,卻傷到了他。於是他惱羞成怒,一個奔突,來到駿馬跟前,右手變掌,在其頸部一斬,隨後駿馬便倒地不起,四肢抽搐。

趁勢,白老頭從地上撿起一柄宋兵鋼刀,向村尾突去,每遇蒙古兵便在其頸部劃上一道,刀刀致命,刀法之快,招式之奇無不令宋兵們瞠目結舌,頓時間幾十個宋兵士氣大振,跟著老白頭殺了上去,不一會功夫,幾十人人命喪當場,村尾陣腳便被穩住。

白老頭剛才一番殺伐如同回到當年的戰場一樣,全身每一個角落都佈滿了戾氣,眼神毫無生機。

其實這幫蒙古兵絕大部分也是北方降伏的漢人,之所以戰力之強,完全是因為士氣。如今,戰場膠著之時,一群大兵被一猛人左劈右砍一番後,是人就會敬畏生死,於是他們回撤了一段距離來穩住陣腳。

“停”,白老頭舉起鋼刀,穩住了準備衝鋒的宋兵,他知道敵眾我寡,此時絕不是衝鋒時刻,就憑這幾十個大兵,對著對方上千人,無異於以卵擊石,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這條狹窄的街巷,再多的蒙兵也無法在這裡展開。

大兵們一看猛人不衝,自已也是不敢白白送命,都躲到白老頭身後……

白老頭往前走了幾步,惹得村尾的蒙兵往後退了幾步。之後,他用鋼刀在地上畫了一條橫線,吆喝了起來:“過此線者,必亡而歸!”隨後便轉身去看老趙頭。

就在此時,一支流矢向白老頭背後射去。白老頭耳辨其聲,身子向左一轉,讓那支長箭撲了個空。就在長箭貼著他肩膀飛過之時,白老頭左手往後一閃,食指與中指忙的抓住長箭尾羽,折箭成鏢朝著來向一推,箭頭便向來處射去,直穿弓箭手喉嚨……

剛才一幕惹得宋兵士氣再次大振!其中有個士兵驚歎道:“餘氏兄弟也不過如此……”

終於對面一個蒙古百戶忍不住了,騎著馬並且手裡提著一柄方天畫戟朝著白老頭刺去。當他越過橫線之時,只見白老頭提刀迎了上去,但是白老頭並未針對百戶,而是數次躲過其鋒,左挪右閃,以游龍纏身之術騎上馬身,右手持刀在百戶頸部一劃,便將其了推下去,緊接著左手在馬背一摸,便將馬兒馴服……

白老頭調轉馬頭看著對面的蒙古大兵,鋼刀高舉大聲喊著:“還有誰不服?”此舉此動惹得身後的宋兵們齊呼“殺!殺!殺!”。就連呂文德和張世傑都被這呼聲驚嚇了一番,以為自已的大兵叛變了……

白老頭看著對面的蒙古大兵,如同看著一群被嚇壞了的綿羊,他都能清晰地看到蒙古大兵們驚嚇的模樣,因此他想趁著餘威再嚇唬一下他們一番,斷了他們進攻的念想。於是白老頭從馬背上下來,走到百戶身邊,用力一踢,百戶便到了十丈之外的蒙古大兵的腳下,末了白老頭還不忘補上一句:“過此線者,必亡而歸!”

然而就在此時,白老頭身後傳來一聲聲哭泣,“爺爺,你醒醒,你快醒醒……”

白老頭忙得趕到趙老頭身旁,從吳羌懷中扶起趙老頭,並不斷將內力輸進他體內。

趙老頭吐了口鮮血,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的人,艱難地搖拉搖頭,示意趙老頭放棄救他的念頭,然後顫顫薇薇地說:“照顧好…小羌…擒賊…擒王……”隨後,趙老頭便與世長辭,手中還揣著染上血跡的 聖旨……

此時的詩蘭伏在趙老頭身上不停地哭泣著,她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身邊的人離她而去,這讓她又想起了黃河渡口的一幕幕……

白老頭用手合上了趙老頭的雙眼,他知道這位暮年之交已經與世長辭,再也不會與他嬉笑拌嘴,挑逗無禮了,於是流下眼淚,嘴裡唸叨著:“你個臭鐵匠,逞什麼能,做什麼武夫……”

反應最大的就是吳羌,這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在戰火之下。他再也不能忍受這失去親人的痛苦,因此右手提起殘淵便往村口奔去……

……

呂文德不愧為一名悍將,以區區幾百殘兵,守得這幾十丈狹長陋巷,身披數道傷口也決不投降,縱使如此,還身先士卒往張弘範身邊殺去,因為他知道擒賊先擒王的古訓,那是他唯一的機會……

就在呂文德左右砍殺之時,一柄長槍用力挑了他右前方的來敵。呂文德轉頭一看,大吃一驚,原來身邊護衛自已的竟是張世傑,隨後不免會心一笑。

“將軍,請讓在下與您並肩而戰,咱們一起殺將出去!”

“好小子,你還是蠻有種的嘛,要是咱倆有幸能殺出去,我定向趙大人舉薦你!”

二人四目相視,各自會心一笑。

就在此時,一人手持長劍,如疾風一般從二人身邊掠過,所到之處刀戟齊斷,鬼哭狼嚎,如同煉獄一般。

張弘範猛地瞧見已方陣腳忽然大亂,前隊不斷後退,打亂了後隊的隊形,如洪水一般止不住,於是他即刻下令:“傳令下去,後退者斬!”

隨著傳令官傳出軍令,鬆動的陣型得到穩定,士兵們繼續向前衝去。

吳羌僅以一柄長劍將蒙古大兵們趕出了陋巷,他以游龍纏身之術,近戰敵兵,見者必殺,不畏來者。

頓時間,村口宋兵士氣大振,一同隨著吳羌的身影衝了出去,簡直就如同餓狼撲食一般。

張弘範一看,來者無人能敵,而且直奔自已而來,身後的宋兵也是緊跟其後,彼時之綿羊變成此時之餓狼!他明白他必須穩住陣腳才能扭轉形勢,不然變成潰軍的就是自已!

於是他抄起關刀便迎了上去,嘴裡不斷喊著:“保護主帥,隨我衝殺進去!”

呂文德瞧見這漢子身影,近戰無敵,心中大悅,嘴裡喊著:“活捉張柔,隨我殺啊!”

就是這般戲劇,吳羌領著一群殘兵不顧生死的衝向混亂的蒙古陣營!剛才還是滿心顫抖的鼠輩,此時一躍成為斬敵先鋒,是殘淵的鋒利?還是因為吳羌武藝超群?不,或許這是向死而生的心境之變……

張弘範知道宋兵已是強弩之末,只要斬掉先鋒,其餘人便會望風而逃。像往常一樣,他迎著來者衝了上去!

以張弘範的經驗,騎兵以速度之勢定會將步兵斬於馬下,於是關刀一挑便往吳羌頸部抹去。

怎奈,吳羌翻身一躲,回身一斬,關刀應聲而落,只剩長柄還留在張弘範手中,就連馬脖子也被殘淵劃開一道血口,惹得白馬一陣陣嘶鳴。

張弘範知道自已難敵來者,調轉馬頭就往回跑,嘴裡還不斷念叨著:“護駕!”

張柔在遠處看著弘範敗下陣來,也是大喊:“我兒快跑!”並囑咐身邊親兵前去救駕!

張世傑轉頭看到躺在地上的趙鐵匠,心中彷彿知道了什麼,連忙朝著吳羌喊道:“留活口!要留活口!”

怎奈,吳羌此時已心智全失,只想殺光來犯之敵,為爺爺報仇!於是他縱身一躍,便向張弘範砍去,這一刻嚇得張柔再次撫心墜馬。

就在吳羌準備砍殺這位仇敵之時,頸部被一掌擊中,瞬時昏迷。原來擊昏吳羌正是白老頭!他左手抓著吳羌,右手奪過殘淵,跳在馬背上,長劍頂在張弘範的脖子上。

白馬被突如其來的兩個人壓垮了,停在原地,沒勁再跑。

“都給我住手!聽見沒有,都給我住手!”白老頭怒視蒙古兵,憤怒地喊著。

瞬間戰場就停了下來,蒙古兵都迅速有序地和相接的宋兵分開,生怕將軍有絲毫傷害。

張柔在親兵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騎馬來到陣前,心中焦急萬千。

“休傷我兒,我們退兵!”張柔此時能拿出唯一談判的籌碼就是退兵,他知道縱使宋兵兵峰正盛,也不過幾百殘兵,手下幾千刀鋒也不是吃素的,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這張氏血脈……

白老頭撇了撇嘴,嚴肅地問道:“以何為憑?”

張柔指了指吳羌說:“以這位壯士萬夫不當之勇!如違此諾,壯士可於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

接著,他頓了頓說:“我這些都是追隨我多年的百戰精兵,我兒若有閃失,我定會玉石俱焚!”

白老頭思忖片刻,覺得值得冒一次險,如果不放張弘範離開,張柔定會不依不饒,這已經是他能拿到的最好籌碼!

呂文德害怕這位壯士放了張弘範,忙的說:“這位壯士,不可放!若是放了張弘範,咱們就死無葬身之地啦!”

張世傑見形勢危急,對著呂文德解釋到:“張柔那老兒此生最在意血脈宗族,想必不會有假!何況白師傅一身武藝,即使有什麼閃失也不會有太大影響,亂軍之中照樣會宰了張弘範!”

就在此時,只聽兩軍陣前,詩蘭走了出來,跪在張柔坐騎前,哭著:“求爺爺放過我們,我已經失去了母親,不想再失去叔父和家父……”

張世傑連忙上去拉住詩蘭,想要讓她離開這危險之地,怎奈,詩蘭不為所動,跪地不起。

張柔抹了抹眼角淚水,含著哭聲說:“可憐的孩子,讓你受苦了……”他舉起顫顫巍巍的右手,下著命令:“撤兵…”

一裨將舉著長刀說:“少帥還在他們手中,不能撤!”

但是換來的卻是張柔更加強硬的回應:“吾不如一孩童焉?撤兵!”

隨後再也沒有將士前來說情,蒙古大兵開始鳴金收兵,往回撤離。

張柔抱拳以禮,拜道:“壯士,你意如何?”

白老頭知道,這已經是張柔能做到的最大誠意,於是便將張弘範推下馬背。

張弘範走向身邊的蒙古兵,從腰間拔起鋼刀。

眾人見狀,氣氛甚是緊張,刀兵箭弩再起。

“吾兒不可亂來!”張柔忙吩咐親兵攔住張弘範。

這時張弘範提起衣腳,用鋼刀斬斷,口中喊著:“大哥,今日你我割袍斷義,從此互不相欠!他日兵戎相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老頭望著遠去的張柔,讚歎道:“真乃良將爾!”

此時,暮色已染盡天邊,照盡一隊北歸的兵……